云昌终于逃了。
张学远没有追,因为难以确定这是否云昌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若是前去追人,剩下的三人之中,只有余生还有一战之力,秦清月灵力已经耗尽,龙儿有伤在身连站立都是问题,万一暗处仍埋伏有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只歇了一会,开始收拾残局——掩埋死士的尸体。
从箭雨发起,到现在满地尸体,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人却像重活了数回一般,战局瞬息万变,好几次大起大落。
想想都觉得刺激。
……
四人回到马车上。
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仿佛秘密仍是秘密。
龙儿躺在余生怀里睡着了,嘴边的血迹已经擦去,一脸虚弱的苍白,头发在战斗时早已散开,此时被余生重新结成了两条辫子。
在南秦,有一句这样的古训:红妆夫手褪,结发共余生。意思是,只有身为丈夫的男子才能为女子卸妆,并为她盘发,从此共渡一生。
余生算是比较传统的人,帮龙儿编辫子的时候虽没有特别的想法,但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余生。”
秦清月轻轻唤了一声,“帮我上药。”
她身上的两道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若想要尽快愈合,仍需敷药。
张学远在外面,龙儿睡着了,能帮忙的只有余生。
余生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将龙儿放躺在座位上,起身坐到秦清月旁边,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瓶。
秦清月背对着他解开衣衫,露出小半个光洁如白玉的后背。她有点瘦,背后的琵琶骨宛如两扇小翅膀。
“还不动手!”
见余生久久没有动静,她有些羞恼地娇斥一声。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子看见衣衫下的身体,即便淡漠如她,仍免不了俏脸染上红晕。
“好了。你不要动,不然我找不到伤口的位置。”
余生只看一眼就记住了她身上伤口的位置,然后用布条把自己的眼睛蒙着,拔开药瓶的塞子开始为她上药。
秦清月闻言微怔,回头看见他蒙着眼,心中轻微荡起一圈涟漪。
这是个细心的小男人,她愣愣想道。
余生的手很稳,药浆均匀地滴落在她右肩的伤口处。
此药名为“冰莲生肌膏”,为宫中御医所配,每一种药材都极为珍贵,此行她也只带了小半瓶出来。
药浆落在伤口上很清凉,还有点痒,秦清月颤了一下,有一小滴药浆落在了她的胸脯上。
冰凉的药浆落在敏感·处,很刺激。
“嘤……”
秦清月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余生问:“怎么了?”
秦清月那白皙的脸庞“噗”地一下红了个通透,强作镇静道:“没什么,左臂处我自己来吧。”
“嗯。”
余生把药瓶还给她,等她敷完了药才摘下布条。
……
次日清晨,马车进了钟启城。
五月离开,八月末归来,将近四个月的时间。
只四个月,余生比过去的十多年成长更多,修为从不能修行至道初境,心智上也成熟了许多。
不需要余生指路,马车来到小院门前。
余生抱着醒过来龙儿下了车,一眼看见站在院中的宇文青。
在一行人出发的前一天,宫里有人先一步前来通知宇文青,估摸着余生将在今日到达,便一直在院里等着。
此时见他抱着个小姑娘回来,又见秦清月面无血色的虚弱模样,顿时明白他这一路并不太平,急步迎上来:“路上出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过会再说吧。”
余生进了门,向龙儿问道:“要洗澡还是要睡觉?”
龙儿说:“洗澡。可是……人家自己洗不了……”
余生沉默一会,说:“我帮你洗。”
宇文青在厅堂里给另两人沏了茶,过来刚好听见余生这一句,却什么都没问,只说:“我去烧水。”
待宇文青走开,龙儿轻声问:“余生,我要怎么称呼你爹?”
余生想都不想便回道:“跟我一样。”
龙儿“哦”了一声,心里喜孜孜的、
但也只高兴了一下子。
余生见她满脸阴郁,也没说话,只是心里隐隐刺痛。
……
三人在厅堂里静坐,茶壶嘴冒着热汽,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在厅里飘荡。
从见面到现在,张学远说了一句“文青兄,好久不见”,秦清月施了一礼,叫了一声“大将军”。
宇文青点了下头。
“大将军”这个封号,是他归隐之后才有的,由秦卫国亲自拟旨,昭告全国。
他是南秦唯一的大将军,永远的大将军。
余生料得没错,他确实是在某些人的监视下长大,直到几年前,监视的人才撤离,但宇文青那“大将军“的优厚俸禄仍每年送来。
不止金银,还有各种珍贵的实用之物,比如灵晶、灵药,包括现在茶壶里泡着的臻品茶叶。
杯里的茶三人都没沾唇。
宇文青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可是没有人先开口。
这个院落很小,厅里安静得连余生在后院跟龙儿的碎言絮语都能听见。
许久。
张学远站起来朝宇文青揖了一礼,转身离开。
才刚到,他就要再次启程了,这是早已定下的计划。
宇文青送出院门,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秦清月没有出来,在厅里独自静坐养神。
余生在燕京里发生的许多事,宇文青都知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