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昭还在睡梦之中,就被林二娘推醒,他刚努力睁开眼睛,就听到林二娘轻声说道:“昭儿,你爹带着你二哥来给你赔礼道歉来了,你快快起身。”
说着,她顿了顿之后,又叮嘱道:“记着,说话客气一些,娘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仗势欺人也不能欺人太甚,对外人尚且要留手三分,更不要说是亲兄弟了。”
林昭这才揉了揉眼睛,有些无奈的说道:“阿娘,是他们母子先欺负咱们的,如果不是儿子有了些本事,他们得欺负咱们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他很干脆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衫,洗了脸之后,又把头发扎好,迈步来到了自家的后院。
来到后院之后,林昭一眼就看到林清源与林郃正在后院的凉亭下面等着自己,只是原先颇为嚣张跋扈的林家二郎,这会儿两颊都有些浮肿,脸上还可以隐隐看到一些淤青,很显然这一天时间,他没有少吃苦。
见林昭走了过来,林郃咬了咬牙,径直走到林昭身边,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林昭低头道:“小民不小心伤了林探花,这里给林探花赔礼了!”
他低下头。
“请林编撰恕罪!”
按照正常的流程,他向林昭赔礼,最多也就是鞠躬了事,哪怕是林昭本人,也不会要求林郃向自己下跪,但是这人一见面就直接跪了下来,很显然,并不是真的畏惧林昭,而是心中有气。
林昭微微皱眉,先是看了一眼林清源,又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郃,并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开口问道:“你心中有气,不服我,是也不是?”
林郃紧咬牙关,跪在地上不肯说话。
林三郎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按照先前的说法,你应该当着林家长辈的面向我赔罪,你这个人好面子,所以父亲领你到我家后院,私下里向我赔罪。”
“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这些。”
说到这里,林昭顿了顿之后,缓缓说道:“你今天到我家里来,好声好气的与我说两句软话,咱们之间的事情也就算过去了,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与你有什么交集,但是你见了我之后,二话不说便负气跪在地上,是什么意思?”
林郃气的脸色通红,冷笑道:“怎么,小民跪在地上向林编撰赔罪,林编撰还不满意?”
“时至今日,你仍然觉得自己没有错。”
林昭没有伸手去扶他,而是闷哼了一声,开口道:“我问问你,从小到大,我何曾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何曾得罪过你母亲?”
“越州城里,你们母子一口一个勾栏子,易地而处,你林郃恐怕早就暴起伤人了罢?”
林昭并没有让林郃起身,但是后者却径自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看着林昭:“出身天定,你今生出身低下,便是老天惩罚你前世的罪孽!”
听到这句话,林昭就知道自己跟他已经完全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了,他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你走罢。”
“我上辈子最大的罪孽,就是有你这么个兄长,你也从小读书,十多年圣贤之书,都洗不掉你从你母亲那里继承的一身俗气。”
“与你多说半句,都是污了我。”
林郃毫不示弱,狠狠地看了林昭一眼。
“今日你以权势,逼迫兄长跪你,败坏纲常,损伤天德,你得意不了许久,上天必然降灾与你!”
说罢,这个身材粗壮的汉子,拂袖而去。
林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之中戾气隐现。
等林郃走远之后,现在旁边的林清源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幼子,声音很是无奈:“三郎,你……”
“你二哥就是这个脾气,听不进去外人的话,他们母子这些年的确有不对之处,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有许多不当之处。”
说着,他就要作势对林昭行礼。
“为父代他们母子,向你赔个不是。”
林昭一把扶住了林清源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父亲,您今日带林郃来,是来道歉的么?”
林清源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该打的我也打了,该骂的我也骂了,今日来之前,跟他说的好好的,谁知道一见了你的面,他的驴脾气就犯了,为父也说他不动。”
“与父亲说一句不客气的话。”
林昭闷哼了一声:“若不是他是我兄长,若不是他没有伤害到我与我母亲的本事……”
说到这里,林昭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现在的他,与从前那个三元书铺的伙计,已经天差地别。
如今的林昭,如果真想要对张氏母子动手,只需要在表面上装出一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模样,背地里,他有无数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齐家这几个跟过来的家将或许不会为了他去杀人,但是只要他一句话,背地里的荥阳郑氏,就会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对母子弄死。
就算不靠郑通,他想要处理掉这对母子,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林昭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前些年在东白山上,他便亲手弄死了那个霸占山头几十年的徐老大。
只是他觉得张氏母子罪不至死,便没有想过用这种极端的手段。
林昭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林清源却听得脊背发寒,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惊疑不定的看了林昭一眼:“三郎,切莫……”
“切莫做傻事!”
他拉着林昭的衣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