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赵立德等人俱是张大嘴巴,一时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话。
“巡抚大人认为东虏不堪一战,连同诸堡守兵,广宁一带有王师十四万人,战兵也过十万人,俱是各镇精锐,虏兵八旗一共才六万余人,战兵最多三万人,以三倍之数往击之,我军兵甲俱利,士气也很高,此战必胜。”
赵立备道:“参议大人也是这般认为?”
这个兵备参议苦笑一下,并没有回答。
王化贞这人拥有超强的自信,平时并不看兵书,但所有人承认他有机断,胆子大,而且经常说大话,虽然识者鄙夷,但也叫他鼓励起军心士气,在此前沈阳和辽阳均失,广宁只有一千多兵,城中人心惶惶时,王化贞靠着这种勇气和劲头收拾残卒,汇集兵马,最终保有广宁,并且聚兵万人,也正因如此,东林党举荐他时并没有遭到太多的反对……尽管王化贞其实毫无边才,但东林党人认为他胜在胆略过人。
现今虏骑攻打诸堡甚急,河西诸堡较辽东各堡要狭小的多,难以固守,但只要厚集大兵于广宁,失堡亦无关大局,王化贞在此时决定主力与虏决战,诚非善招。
各人出使受辱,又听闻决战在即所有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各人都从屋中出来,看着大堂那边的甬路上,那里仪卫十分庄严,过百兵丁从大堂一路排出到衙外,巡抚的三军司命大旗高高飘扬,朔风凛洌,大旗在半空中不停的飘摆着。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各人看到大将纷纷退出,俱是盔明甲亮,佩剑而出。
赵立德注意观察了祖大寿的情形,见这人神色平淡,举止如常,并没有太多特异的表情。
其余的各副将,参将,游击,有人面露喜色,有人满脸忧色,也有人喜忧交杂。
各人暗暗点头,从将官们的反应来看,这一战最少还有最基本的士气,不象辽东杨镐要出征时,各将纷纷劝阻,士气十分低迷。
将官出来之后,各人看到穿着红袍的王化贞将高邦佐和方震孺等文官送出来,到滴水檐下王化贞稍微弯了下腰,各文官还揖请回,王化贞便回身入内。
那个兵备参议道:“好了,我去禀报军门,各位稍待。”
过不多时,一个武官过来,请赵立德等人过去。
“炒花见汝等没有?”
一见面,王化贞劈头便问。
赵立德道:“未曾见,不仅未见,还发言侮辱我等,说是痴人说梦,我大明无能,乞师于蒙古……”
“够了!”王化贞面色有些难看,拂袖止住赵立德的话。
半响过后,王化贞气呼呼的道:“北虏毕竟也是鞑子,没有信用也是难免。”
虽然说这样的话,王化贞的眼里还是有些迷惑之色,他确实搞不清楚,为什么炒花和虎墩兔都一再向他保证会出兵,四十万骑兵可为大明所用,只要他筹赏几十万两军饷就可,结果到真需用的时候,这些北虏却是这般无礼。
赵立德躬身道:“军门大人是否还要再努力一试?”
“不必。”王化贞恢复了镇定,说道:“大军已经要开拔,决意去援助西平堡,总兵祁秉忠,刘渠等已经奉命开拔,大军士气高昂,六万人都足可将虏荡平,又岂需待毫无信义之北虏来援?”
王化贞和熊廷弼这一年来也是在拼命收拢兵马,朝廷拨巨款数百万银,神宗逝后,光宗一次就拨款二百万两内帑,都是万历辛辛苦苦数十年间积攒的私房钱,朝廷毫不心疼的全用在了辽东,连姚宗文这样的骗子都能领到二十万两,可想而知朝廷在辽东的决心有多大,花费又有多高。
在庞大的财政支持下,一年来汇集在辽东的兵马终于到达了十四万人……这是一个明朝集结兵力的顶点,萨尔浒是这个数,辽阳和沈阳之战是这个数,广宁之战是这个数,洪承畴指挥的松锦之战又是这个数……这就是明朝这个庞大的拥有亿万人口的大帝国在辽东的战争潜力……十四万人!
王化贞是从数字来比较,当然他忘了萨尔浒,也忘了沈阳和辽阳,别人的错误都是别人蠢,自己当然不会犯错……十几万精兵与六万丁的东虏会战,大约怎么打也不会输吧……
……
赵立德出门后回到自己的居处,将这几日的经历写成了详细的汇报,他的身份除了是王化贞治下的佐杂官员外,同时也是锦衣卫在广宁分支机构的负责人。
在锦衣卫的盛时,不仅是在全辽东有分支机构,就是朝鲜也是有锦衣卫在活动,在大明北方和南方也有锦衣卫的暗探。
到了此时,也就是广宁和山海关还有锦衣卫,并且已经不受朝廷重视,连赵立德自己也感觉写这个报告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也不知道到了京师之后,会在哪个大人眼里扫上一眼,接着就被置之高阁。
写完报告后赵立德仿佛卸下了最后的担子,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他脱了绿草色的官袍,换上一身宝蓝色的直缀,下摆系了起来,腰间束带,人也干练许多。
出门后赵立德骑了匹马,吩咐仆人照常看家,然后他骑马赶向和裕升分号所在的方向。
到了和裕升后,赵立德果然看到商号已经关门,他熟门熟路的走向侧门,从侧门进入商号内部。
“徐掌柜,成掌柜,你们要走?”
赵立德是库大使,借着给广宁军采买物资的名义经常到和裕升这里来,和成方还有徐名都很熟悉,不过此时看到赵立德,两人还是十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