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两人依旧欢愉,雨萱轻微的□□声让姜离暂时放下连日来的愧疚,倒头昏昏大睡。
雨萱着一身轻薄的睡袍,彻夜未眠。
不知是过了多久,只知道是月光从床沿退到窗下的时候。雨萱披上了衣裳走到外廊上,那肆乱纷飞的花儿就如同往昔岁月分飞,也如同她复杂的心情一般。她没办法和姜离一起走,从父亲伤害姜离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勇气在欺骗姜离的同时和他在一起生活。她知道,她定会爱上那和心爱的男子相濡以沫的生活,若是当时没听到父亲和庄叔叔谈话,该有多好。
雨萱伸手接住落下的花瓣,“呵,记得小时候,离哥哥爬上这颗桃树为我摘桃子吃呢。”好像是她十一岁的那个深秋吧。
如果从小时候回忆起,那估计该需要很久的时间来完成吧。但这段时间里,都是幸福的……
长发垂到她的肩上,十分的美丽。
“南朝的姑娘都这样吗?”未眠的涯火看着雨萱的身影,那该死的惆怅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理智,发掘她内心深处的情感。
涯火长叹一声,走到她身前调侃道,“姜小哥是要多爱你,才能把你抱得这么紧!”
雨萱听她这么一说,脸颊绯红,“姐姐怎么……”
“我可没偷看,你们的影子被月光投到我房间的窗纸上了。”涯火看着雨萱害羞的样子忍俊不禁,“呵,我开玩笑的啦。”
雨萱含羞一笑,抬头望着夜空,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涯火望着西去的月亮说道,“快要卯时了吧,时间差不多了。”
“哦,时间差不多了啊。”雨萱失落地复念一遍。
看着这惆怅的姑娘,涯火竟有一丝难过,“你不进去再陪他一会?”
“不了。走吧!”雨萱强颜笑道,一个多么坚强的女子。
走吧,涯火用连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太阳才微微露出山头,风无心闯进昏黄的房间,将姜离唤醒,“姜大哥,不好了,萱姐姐出事了!”
他的演技果然有待进步。
姜离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说道,“无心怎么了?”他习惯性地将手向身侧一探,发现雨萱不见踪影,急问道,“萱儿怎么了?”
“你说萱儿怎么了?”姜离转头一看,见门外的云曦泪眼彷徨,只听她轻声念叨,“北城郊外长亭,萱姐姐在那儿等你。”
姜离慌忙套上睡衣,跨上战马疾奔出城。
北城郊外,姜离远远看见雨萱落站于长亭之内,柳荫之中。她的身侧还有一名红衣飘扬的执剑女子。雷少云驾车于一旁等候。
“萱儿,你是怎么了?”姜离见雨萱安然独立,一身白衫裙疑似九天而来的仙女。两人相离有近百步,姜离看不清她淡妆的容颜。
姜离穿着洁白的睡衣,骑着马儿慢慢靠近她。他突然觉得,如果越慢,他们相处的时间就会越长。
当姜离策马而近,雨萱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的脸庞,“离哥哥,走吧。”天刚刚破晓,第一缕晨曦和雨萱的诀别同时到达姜离的耳里,“你寻找属于你的东西。”
“萱儿,你要赶我走吗?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师傅说过,人生于世,信义为重,所谓舍生而取义者也。姜离滚落下马,捧住雨萱的双手,“我知道,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娶你。是师傅要你赶我走的,是吗?”
“不是的,离哥哥,爹爹是那么的爱你。”雨萱一把抱住姜离,她不敢说出事实的真相,“离哥哥,萱儿不想让你呆在这伤神之地,去寻回属于你的一切吧。”
“我的一切,就是你和师傅……还有威远镖局的所有的兄弟。只是……”姜离忽然跪倒在地,泪流如注地连连叩首,“师傅,离儿愧对您的教诲啊,没能保护好顺义。”
“离哥哥,你不要这样。”雨萱将姜离扶起,擦去他满脸泪水,心疼道,“不要愧疚,这是顺义的宿命……”
姜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久久不舍放开,“萱儿,你等着,我一定会为顺义报仇,然后光明正大地回到威远镖局,风风光光地迎娶你的。”
云曦端坐在亭间,摆琴抚之。悠扬的曲声,在这恰是离别之际,委婉刚好,凄凄如诉。她虽是抿嘴笑着,两眼却噙满了泪水,眼前一片氤氲,已看不清依靠在姜离身前的雨萱。如今她以乱了方寸,不知要奏何曲子,只是有感而发。
姜离已经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大度,他开始觉得惶恐无措,哽咽啜泣。
“‘离’字是多么令人伤怀和凄凉,可你却以她作名。”雨萱已是失声,她劝不了姜离快走点,自己迷恋这样的距离和温度,“或是你不得已,但我会永远等着你,直到你回来!”
“萱儿……”姜离颤声哽咽,难以续说。
涯火哪知有这一朝,自己会因煽情的儿女情长而撑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上前一步,拉起姜离的衣领,“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别人不想要你,就要走得干脆一点。”
姜离终是被拉上马车。他趴在后窗,可是疾驰的马车扬起的尘烟遮掩了归途,让他看不到心爱的人儿。
雨萱一直记得这一天,庆历三年四月五日,姜离二十五岁,她二十岁。
雨萱独立长亭,望着姜离远去的方向,默默念道,“只要你平平安安,便是我期盼的一生一世。”
“萱儿。”不知过了多久,父亲已经站在他的身后。雨萱见了父亲,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