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被发现有异,第二日天微亮,越奴就换好了衣衫,循着昨夜的记忆回到伊人居。
走进伊人居的院子,越奴忽然止了脚步,秀眉轻蹙——怎么,如此安静?来这里不过二日有余,对那些丫头小厮的性子却已看透,画眉喜静,连翘好动,常常是连翘带着孤风、乐山打闹着,画眉在一侧做女工,今日怎么……
脚下轻缓,手拂过门板,随着门缓缓地打开,眼前的事物也像画卷一般展开。
厅内,丫头小厮齐齐跪在地上,瑟缩着身子,桑梓负手站在前方,沉寂的眸底透着几分焦急和担忧,而赫连湛则端坐在厅前,俊美的脸庞阴沉着,显然是压抑着深深的怒气,见越奴进来,赫连湛缓缓抬眸望着越奴,凤目微微眯起,流露出危险的怒意,“终于舍得回来了?”
越奴垂眸望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丫头小厮,淡淡道,“这是做什么?”
赫连湛闻言一滞,心底的怒火因这淡淡的质问愈发浓烈,“做什么?这些奴才把主子伺候丢了都不知道,你说我要做什么?”
越奴微怔,自己是乘夜离开,且向来淡漠的她只喜一人静静地待在屋子里,有人无人都是一个摸样,这些丫头和小厮自然不会察觉到自己的离开,心底隐隐有几分歉疚,但见赫连湛脸色冷戾,越奴只淡淡而笑,“我不过是上集市去买些东西,你便要罚我?”
赫连湛牵起唇角一笑,起身走到越奴面前,长指挑起她的下颚,声音温柔而魅惑,“我怎么舍得罚你?是这些下人伺候不力,该受罚的,是他们。”
越奴直直迎向赫连湛的眸光,淡漠道,“如此甚好,这些奴才一心向着他们的玥儿主子,我早就想将他们清理干净了。”
赫连湛一怔,眸底浸染怒火,“你说什么?”
越奴淡淡一笑,“倒是些忠心的奴才,可惜啊,我又不是玥儿主子,赫连湛,你不是想解决了他们吗?那就尽快啊,我可以去买些对我忠心的奴才们回来。”
赫连湛面色顿时阴沉下去,挑住下颚的指尖愈发用力,越奴吃痛,却咬着唇倔强地直视着赫连湛。
许久的相持与静默,赫连湛松开手,冷眸睨着越奴,“你连给玥儿擦鞋都不配,还想换掉玥儿的奴才?”
心底蓦地一痛,越奴清淡一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需要奴才,兰儿累了,公子想要怎么玩就自个儿玩吧。”
满室的人怔怔望着离去的越奴,再怯怯望向面色阴沉的赫连湛,看不透主子们玩的什么把戏,只垂下了头,任听发落。
“都起来吧。”清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惫,在头顶响起。
丫头小厮们一怔,齐齐望着赫连湛,却见他长指抚额,眼中的冷戾早已消散,反而闪烁着几分流光与困惑。
桑梓见主子发愣,心道主子大概又是被兰儿姑娘给刺激了,连忙向底下的人示意,丫头小厮们如临大赦,迅速起身退去。
赫连湛沉思片刻,忽然漫不经心道,“桑梓,方才青卫来有什么事?”
桑梓一怔,方才皇上不是忙着和兰儿姑娘吵架吗,竟然连青卫在外面也察觉到了,随即答道,“青卫来报,今日一早,胡二与唐珏他们谈完生意,回到胡府的时候不见了二夫人,去寻胡子青的时候,才看到二夫人竟与胡子青……”
“哦?”赫连湛饶有兴趣地回过眸来,“竟有这种事情?”
桑梓点点头,垂眸瞄了一眼赫连湛,有些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赫连湛淡淡瞥了桑梓一眼,“还有什么事就一并说了吧。”
桑梓俯首,“胡二打醒了胡子青,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子青却一脸无辜,口口声声称昨夜相拥而眠的分明是……是兰儿姑娘。”
赫连湛一滞,眸底的光芒如一柄利剑,狠狠刺向桑梓,“你说什么?”
桑梓心底叫屈,为什么这种事情一定要他来汇报啊!“听昨夜守门的侍卫道,昨夜兰儿姑娘的确是随胡子青入府了,可是没过多久,兰儿姑娘就哭着跑了出来,半边的脸都红肿了,侍卫问她什么事,她哭诉着,侍卫只模模糊糊听到是二夫人冲进了胡子青的房里,将她赶了出来……”
赫连湛眸底的怒意与探究深深交织在一起,沉寂的声音不辨喜怒,“如此说来,倒是胡二的二夫人爱慕胡子青,才将兰儿赶了出来,自己去与胡子青痴缠?”
桑梓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赫连湛略一思索,却偏首而笑,“不,不是这么回事。”
桑梓一时糊涂了,“啊?”
赫连湛回眸瞥他一眼,微微眯起的凤目里满是兴趣与戏谑,“桑梓,我问你,你看到的兰儿是什么摸样?”
桑梓细细回想,答道,“兰儿姑娘性子孤冷,喜静,不喜与人多话。”
赫连湛点点头,“没错,可是你还记得我们在水月楼看到的兰儿吗?妩媚多情,娇柔羞涩,与此刻的兰儿大相径庭。”
桑梓恍然大悟,“果真如此!主子,这个兰儿刻意隐瞒了自己的性情,会不会是故作矜持,来挑起皇上的兴趣呢?”
赫连湛敛了眼眸,几分冷光泛起,“如果她的真性子是水月楼那番模样,倒还简单,可惜,在这里的她,才是那真正的性子。”
桑梓听得云里雾里,“那她到底有何目的呢?”
赫连湛眯起狭长的凤目,“这个,朕也很想知道,如果她的性子真冷,又为何要救这几个毫不相关的奴才?”
桑梓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