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女子怀胎十月,时候到了,便瓜熟蒂落。这回兰四奶奶早产,瓜还没熟就要落了,于是这胎便产的无比艰难。
傅氏怀孕之初,便传言命不久矣,如今突然早产,像是应了当日的话。生产当日果然是惊险万分,好在傅氏身边的嬷嬷是靠得住的,一早守在跟前,将产婆名医都早早请进了家门,虽说艰险,却并不是没有应对。傅氏在产房里哀嚎了四五个时辰,胎儿的头终于是出来了。
此时戚宝微只觉全身一震胀痛,就感到一阵冷风灌进鼻孔和嘴里,她下意识一张嘴,就是一阵软糯的啼哭声。朦胧间意识到奇怪,但她实在精力不济,不一会便又囫囵着睡了过去了。临睡前她还在想自己是被找着,这会大约已经被送到医院了。这了悟让她松了一口气,于是睡得越发安心。
说起来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缝。戚宝微是个摄影师,为了拍到好的照片长年扛着相机在外头跑。结果这回跟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吵架,她一气之下又跑了。谁知这回撞大运,坐上了百年难遇的死亡航班,飞着飞着就找不着方向了,飞机坠毁前几分钟她那个怕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暗暗把她那该死的男朋友给诅咒了千八百回。她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命不该绝,居然幸免于难,就是……可能要落下残疾?
她这段时间清醒的时候非常少,常常是觉得有点饿就清醒一会,然后很快大夫就给她喂流食。期间她还听见她妈妈哭哭啼啼的声音,本想着强打起精神说两句话安慰安慰,结果肚子一饱,她又睡回去了。
不晓得是不是头部受到冲击太过,很长时间她就算睁开眼睛,也发现视力范围也很有限,不过看得到光,说明她还没有瞎,这便安心了。
吃了睡睡了吃,这样连续了也不晓得多长时间,终于,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戚宝微清醒了。
她首先是感到一阵尿意,本想按个铃或者叫下护士,结果还没等她动下胳膊,就感觉胯下潮湿一片,尼玛,她居然shī_jìn了。
戚宝微羞愤欲死,又想到自己是大难不死已是万幸,这会儿失个禁想来护士也能理解。正左右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家母上好避免被面对护士换尿布的尴尬,结果放眼四周,所见情形立刻让她混乱了。
床是四脚雕花双喜床,床帏上绣着鸳鸯戏水蝶恋花,薄莎床帏外头,隐隐看见一张画着八美图的屏风,一旁高几上焚着香炉,青烟袅袅,满室幽香。
怎么看,这里也不是医院呀!
戚宝微以为自己做了梦,急忙忙一阵乱滚想把自己弄醒,于是她终于发现,自己如今短手短脚,小了不止一号。正迷茫间,又感觉腿间濡湿一片,一时间悲从中来,忍不住张口哀嚎,激愤的婴泣声立时响起,大丫鬟听雪立刻闻声赶来。
“姐儿醒了,这是饿了还是怎的了?”听雪抱起成了婴孩的戚宝微在怀中晃了晃,发觉自家小姐哭的更加哀戚了。好在奶妈听见孩子哭,马上过来把她接了过去。毕竟是带惯孩子了,立刻晓得小主子是尿了,奶妈让听雪拿来尿布两人动作娴熟地给她换上。
而一直被伺候着的戚宝微,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是梦哇!她这会是脑子也清醒,感觉也灵敏,也终于确定这里不是医院,而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婴孩。
这么说,她是真的死了?然后又像传说中的那样转世投胎成了这个看上去很有钱但连电灯都没有的家庭的小姐?这个消息让她消化起来有那么一些艰难。
要是她死了的话她的爸爸妈妈怎么办?戚宝微想了想父母的容颜,心中万分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气之下坐上那班飞机。越想越忧愁,她就这样愁了很长时间,终于想到自己大体上是回不去了,发愁也是没用。
于是转个念头又往好的那边想,想到父母还算小有家财安度晚年是没有难度的,要是两人再接再厉再生个孩子就更好了,反正现在二胎政策已经开放,他们两人也还算年轻。
这样想着,稍稍安心一些,又想到自己那大男子主义的男友。两人青梅竹马二十年,穿着开裆裤就认识了,谁知马上要结婚的档口给她来个二十年之痒,这下好了,那混蛋终于可以滚光明正大地泡妹子了,擦!好不开心!
“姐儿这是怎的了,一直瞪着梁上,那上头是有什么好玩意儿?”听雪看着孩子,发现自家小姐聚精会神地盯着房顶,一会瘪嘴一会皱眉,实在有趣。
奶妈摇晃着小女婴,闻言笑道:“姐儿刚出月,这会眼睛还模糊着呢,看不到太远,你瞧着她望着房梁,实际上她这会儿只能看见眼前的人。”
“咱们姐儿真是俊俏,这才多大,看上去便有鼻子有眼儿的。古嬷嬷说,姐儿跟太太生下来时一模一样。说起咱们太太的容貌,那是京城有名的国色天香。”听雪说着说着便住了口,说起太太的容貌,那是真的没得挑,要不然当初顾老爷顾老夫人怎会见着头一面就死赖着要打亲家?那时候太太才多大?郡主自然不敢随便应下,到了太太及笄,顾老夫人直接踹着几位少爷上门来,直道郡主看上哪个挑哪个,给她家做上门女婿也愿意,这话虽是玩笑但也不难看出顾老夫人对她家太太是极为喜欢的。
可惜顾老夫人去的早,顾家兄弟守了几年的孝,自家太太痴心等着,年纪也渐渐大了。眼看着孝期结束便可完婚,谁知,被那起子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