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惨叫确实非常吓人,聂雪影费力地睁开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然而一排房屋挡住了她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
起初,她以为又是塞西莉亚搞的什么鬼,也许在街上大喊大叫有利于b国的发展稳定和谐安康……但紧接着,聂雪影就发现塞西莉亚显得惊愕且紧张,她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放在路边变成冰坨的消防栓上,冲到马路中间,拦住一个正往这边跑的近卫军战士。
“怎么回事?”
那人低声急促地说了几句什么,聂雪影没有听见,但她明白那人的意思,大概是他们碰上了什么非常棘手的麻烦,让塞西莉亚赶紧离开这里。他甚至不用做过多的解释,从街角已经蹿出来一个丧尸,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走过来。
塞西莉亚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丧尸开了一枪,正中其头部,丧尸摇晃了一下就倒下去。
“不止这一个,快走。”这回,聂雪影听清楚了那个战士的话。
“我要带上她,你先走。”塞西莉亚指了指聂雪影,简短地命令道。
塞西莉亚走过来,拉起聂雪影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眼神果断而冷静,也许只有这个时候塞西莉亚才像是一个总统,而非酒吧里的爵士歌手。聂雪影来不及想这么多,她的神志已经开始不清楚,意识仿佛逐渐被抽离出身体,浮在半空中,冷静地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她“看”到有成百上千的丧尸从街巷中涌出来,涌向她们这边。一个人站在远处的高塔上,好像在指挥着这些丧尸。聂雪影想要看清楚那个人是什么模样,却只能看清楚一片黑雾。
“你后悔吗?再问一次,你后悔吗?”像意识的彼此交流,聂雪影听到黑雾中的那人重复这样问她,不知是内心的自问,或者是重病时的幻觉。
“自己能走吗?”塞西莉亚问她。b国的直升机停在叶卡捷琳娜广场,离这个地方有几百米远。
“七点钟方向。”她低声喃喃道。
塞西莉亚将手伸到背后,开了一枪枪,随着枪声响起,一个离她们太近,妄图从身后偷袭的丧尸倒在地上。丧尸倒下时,聂雪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同一段噪音忽然被掐断,世界都清净了很多。
“九点钟方向,五米。”
塞西莉亚干脆利落地将枪换到左手,连看到不看就扣动了扳机。
“你的第六感很强,”塞西莉亚说道,另一手扶住聂雪影,“考虑在b国供职吗?”
聂雪影干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的嘴唇发白,哆嗦个不停,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几名士兵在街道上殿后,聂雪影恍惚地想,这应该也算是和塞西莉亚并肩作战了,真是一次奇妙的体验。
他们顺利地到达叶卡捷琳娜广场,直升机正停在那里,气流将塞西莉亚的长发全都卷了起来,聂雪影闭上眼睛,沉沉倒在塞西莉亚的肩膀上,她的意识如从半空飘曳的状态慢慢回归躯体,眼前的黑雾蔓延开来,渐渐的,世界都沉入到那些黑雾中去了。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聂雪影以为她应该能听见飞机的轰鸣,她们还在飞机上,从舷窗往下看,就能看到逐渐缩小的亚马尔市,无边无垠的白色冰雪。然而这些终究只是她以为而已,在她睁开眼睛后,所见的依然只有一片黑暗,四周寂静得让人产生幻听,空气温暖而湿润,令人舒服。
聂雪影觉得身上乏力,想要继续陷入沉睡中去,但在这间黑屋子的角落里有个声音一直聒噪着跟她说话:“这样睡下去的话,你就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了哦……那个人,她一直想要把你变成残废……”
那并不是人的声音。或者说,更像是“幻听”或者“经过声音软件处理带有某种魔幻感”的声音。聂雪影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但是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她想到,好像从重病之后,自己就可以听到死人包括丧尸的声音,但究竟为什么,尚没有一个令她满意的回答。
臂弯传来一阵轻微地肌肉痉挛疼痛,聂雪影忽然睁大了眼睛。那支针剂,她糊里糊涂注射的紫红色针剂,难道不是兴奋剂,而是一种可能涉及到含有违|禁成分的特殊药剂?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蓦然感觉到身上的阻力,胳膊和腿上都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动弹不得。
“她不会让你走的。”角落里那个声音笑嘻嘻地说着风凉话,“她会把你变成残废。”
因为那声音说的是英语,“she”这个词聂雪影听得倒是贴切的,她在心里问道“她是谁”,对方却又沉默了。大概聂雪影能听到死者的对话,死者却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和一个死人同处一室?
忽然,从黑暗遥远的地方传来哐当的声响,那是密封门被打开的声音,聂雪影伸长脖子往那边望去,灯光从打开的门外泄进来,勾勒出站在门口一个黑色的女人身影。不合时宜的,聂雪影想起自己重生之前,还在监狱的时候,克丽丝来探望她,打开牢房门的那一幕。
***
克丽丝推开安娜办公室的门,安娜坐在办公桌前,双目灼灼地瞪视着她。克丽丝并没有与安娜对视,而是越过安娜的头顶,望着她身后墙壁上挂着的一幅主色调为灰色的装饰画。
那是一幅典型的现代主义风格的绘画作品,只有黑色的线条和灰色的色块,却完全不知道图片画了一个什么东西,看了却让人生出一种冰冷压抑的感觉。
“克里斯汀,告诉我,这一次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