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
在安华并没有得到多少援助的时候,项一鸣一行人接受了文远的意见。
安华郡虽从表面上看,虽还是处于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可在城池之中,部分的士兵在暗地中已经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项一鸣所在的营寨之中,舒良早已领兵两千,跟随文远几人奔赴了附近几郡之中最为富庶的宛平,拿下此城的供给后。项一鸣和屯守在安华的士兵将立刻折返,支援在后方苦苦支撑的方宴。
“一切不会来的太慢....唉....”项一鸣仰着头,看着如铁灰色的天穹,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大雨就将倾盆而至。
..........
【沆河.河道】
几百艘大船分布在蜿蜒的河流之中,逆风而上,数千桅杆遥遥呼应。
征讨叛乱的越国铁甲兵分两路前往安华,副将王汐领兵四万由陆路出发,越国的大将赵无可率兵六万走水路。
几只红嘴的沙鸥落在了桅杆上,赵无可看了眼,把着剑柄站在甲板之上,一头灰发逆着风摇摆。
“父亲,外面风大...”在他背后,一个披着黑色铠甲的男子慢慢的向他走近,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外套。
“离儿,我记得九年前,我曾对你说过一句话。”赵无可眸子中泛起笑意,又很快的变得暗沉,“哪天,你打败了他就可征战四方。”他说着,“这是我九年以前对你说的话。”
“父亲,还差六个月就十年了。”男子看了眼赵无可的背影,他补充起来,“我一直还记着,并把他当作了我这一生的对手。”
“你很期待这次对决,是吧?”赵无可喃喃了声,“那个一直在擂台上打败你的人,你很希望在他的面前证明自己,得到对方的肯定,是嘛?”
他背后的男子没有说话,眼神一个变化的时候,男子慢慢的走上去,为赵无可披上厚厚的外套了,遥遥的望了眼安华的那个方向。
一小截碎玉被赵无可摸出,他看着上面的一个‘赵’字,狠狠地叹了口气,用手死死地捏住,“离儿,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赵离在他背后一愣,他不知为什么最近自己的父亲会出现如此怅惘的表情。
“我十五岁进入战门,项一鸣的父亲其实是我小师弟的孩子。”他没有等赵离回话,就是自顾自地说起来,“他要比我聪明,作战的思维要远远比我敏慧,可他却是我们同期三人之中,最不适合走上战场的人。”
赵无可说着的时候,他顿了顿开始轻轻的笑了起来。他还记得那个持刀喝酒的青年人,为博美人一笑,愿散家财的公子哥。
“无可大哥,你知道人生最大的幸事是什么吗?美人一笑,好酒畅饮,这是人生的最大的幸事。”
“如果可以,我想背着美人上战场,在金戈铁马之中与伊人执手共笑万里河山。”
“无可大哥,我爱上她了,可我知道这是狐妪的圈套,可陷入的人已经无法在爬起。”
...........
“离开战门的时候,我曾问他若是战场上遇见了,我们该如何?”赵无可说着,目光越来越惝恍,“那时他回答我,若是我败了,我做他的俘虏,若是他败了,他做我刀下的将军。”
话说到这里停了下去,赵离似有所思,在周国覆灭的时候,周国的大将--项珂被困在六国大军的包围之中,他面对着六国的军马,挥刀奔向越国军队的位置,于冥冥之中,那个男人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命运。
战门的人不是俘虏,若败的无可挽回,唯有一死。
“他死的时候,嘱咐我照顾他的家人。”赵无可在沉默了一瞬之后,他就是再次慢慢的说起,“在夜晚中的天空下,我找到了项一鸣,那时的他站在对面两百米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的父亲背对着自己,倒在我的怀里。”
“为什么对我说这个?”赵离沉默了会儿,他慢慢的开口,“他的身世,在这几年之中,我已有所猜测。”
“若我在战场死了,你不用找他复仇。”赵无可平缓的开口,“我的孩子不能因为立场的不同,而去恨一个人。”
“哼...”赵离冷哼了一声,越国这次讨伐叛乱的有十万人,而项一鸣所代表的徐州商盟又有多少人,这是场没有悬念的战争,当锋利的长矛刺向腐朽的盾牌之后,那面盾牌必然会被立刻瓦解开。
“父亲也不需要为当年之事难过自责,这只是立场上的事情。”赵无可回话,语气已经随意了下去,“胜者生,败者死,这本就是战场上的规则。在规则中行事,父亲又何必如此难过呢?”
“呵呵....”
赵无可重重的笑了起来,“离儿,你如果用刀亲自杀了与你关系极为亲密的人,你也就知这其中的难受。”
赵离再次沉默了会儿,眼神在变化之间,他开口,“父亲,我从...我从母亲那儿听说,当年是他握着你的手挥下的那一刀,他...”
“嗯,他说在六国军队之中,能死在我的手上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赵无可打断了赵离的话,兀自的说了起来。
赵离盯着自己父亲的背影,低了下头,似在逃避,“你之所以对他如此刻薄、冰冷,是想他将来不用背负着如你一样的痛苦吗?”他说着,停顿了下,“我不会让他成为父亲的威胁,战场上,离儿将成为父亲最结实的厚盾。”
“他对你亦是无情的,你不恨我,每次逼你和他对擂,因为你的失败,你才会去针对他,让那小子不喜欢你。”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