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虎娃早已猜到村民们会这样做,但一千多人齐声跪拜请求时,场面仍然令他心神震撼、无法不动容。他此刻已清晰的感触到,这一千多人的祈求包含着精纯的心念力,汇聚在一起似是一种洗炼元神的力量,他甚至有种元神变得更强大的错觉。
虎娃站在此地,当场就有一种明悟——当初那肖神教羊寒灵所谓的山神修炼之法,其玄理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虎娃也感受到了!以他的五境修为,也没有修炼过类似的神通秘法,本是感应不到这一切的,就算朦胧有所体会,也不可能明辨真切。
而虎娃此刻之所以能体悟清晰,有三个方面的原因。先是他自幼所悟近乎天赋的神通,能从人们的神气中察觉到其内心真实的意愿,他修炼至今,所感应的甚至已不仅是人或兽真切的情绪,朦胧间也能体察天地万物所蕴含的难言之“真意”。
其次更重要的原因,是村民们的信念无比坚定精纯,他们不仅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寄希望于虎娃,也是真的相信虎娃能做到这一切。
假如换一个人,是绝对没有这个效果的。因为虎娃来到此地后,为村民们所做的一切事情,使大家已经完全相信他几乎无所不能、善救世间万物。能治人、能救物、能疗家畜,当然也能医治这株显露枯槁之相的巨木。
而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这株神树的气息或者说虎娃所在的位置。此地完全在神树的气息笼罩之下,而面前这座祭坛,百年来此地族人都在此虔诚地膜拜,无形中早就凝聚了历代无数人精诚的心愿。
村民们自己也许感受不到,但虎娃却有清晰地感应。也许也是无意间借助了这株神木的气息。他的神色变得很凝重,竟一步步走上了祭坛,在那块巨石的顶上、村民们摆放祭品的前方端坐了下来。以清晰的声音答道——
“诸位,应你们所请。我会出手救助这株神树。只要它有灵尚在,便应有转机。但此树扎根此地已有八千年岁月,枯槁非一时之相,救治它也非一时之功。就算我今日施法让它恢复往日茂盛生机,恐怕也需要很久才能全功,也请你们要有耐心。”
随着虎娃走上祭坛端坐,村民们又转向巨石的方向,仍然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听闻此言。文杰道:“多谢神医大人的赐福,请问您为神树唤醒生机的时候,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虎娃这次并没有告诉村民什么都不需要做,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似乎能看透人们的内心深处,缓缓开口道:“当你们返回村寨之后,我会继续留在此地,设法救治神树的枯槁之症。而在我回去之前,需要全体村民每天日出与日落之时,都要膜拜唱诵方才那诗篇。以最虔诚的心念为神树祈福、并祝愿我施法成功。”
此刻的虎娃坐在祭坛上,就像一位现身世间、当众接受膜拜的神灵。他的目的当然不是想拥有这种身份、做这样一种人,只是为了印证刚才的感悟。而处在这样的位置上。能让那朦胧的明悟更加真切,他觉得自己几乎已可以凝聚于炼化那种力量。
此地族人百年来世代的祭拜,在那精诚的心愿力弥漫与汇聚之处,仿佛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领域、汇聚成一道元神力量的源泉。
在这片领域、这道源泉中,虎娃仿佛看见了他们心目中的那个人。一个原先并不存在的、虚幻的身影,因召唤而出现,凝聚了村民们的愿望,如今却与虎娃的形神相重合、成为能够被他的元神所汲取炼化的某种力量。
这股力量除了修炼元神之外还有什么用呢?虎娃的目光看着村民们,又似穿透了虚空那本不存在的一无所有之处。他恍惚感觉这种力量可以虚空造灵、赋予所祭拜的偶像以某种灵性。但这种灵性必须有所依附,才能成为某种力量的源泉。比如现在,它便依附在虎娃的形神上。
人们愿望中祈求的那个虚影。与坐在神坛上的虎娃相重合,因为他们此刻所祭拜就是虎娃。那么以此为源泉,是否可以在一无所有的虚空创造一个愿望中的世界?这是虎娃所感受到的,但以他目前的修为尚无法去真正的修炼或印证。这就像一个人就算知道鸟儿如何会飞翔,但他并不是一只鸟也不会变化为一只鸟,所以依然不能飞翔。
假如高阳天帝在这里、得知虎娃此刻所悟,一定会感到很惊讶,因为这少年已经触碰到纯阳诀的门径。而虎娃只是静静地端坐在高台上,吩咐村民们回去后该怎样做,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他进入了奇异的深寂定境,参悟与回味刚才所感受到的一切。
这场春祭典礼结束了,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所有的东西,静静地离开了神树所笼罩的山腰。回去的路上还要走一天,途中仍要在那处山顶上过夜。还没等回到村落,全体族人在日落时分、在那远方山顶上,便按照虎娃的吩咐,遥望着神树的方向下拜,齐声唱起了颂歌。
离得这么远,就算以虎娃的耳力也不可能听得见,但他却感觉到了。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体验,他感应到的并不是那歌声,而是族人们最精诚的心愿力的汇聚投射,就是一种可以汲取的力量源泉。
虽然以虎娃目前的修为,除了勉强借助其壮大元神之外,几乎没别的用处。但假如对于世间顶尖高人、甚至是那些已迈过登天之径的仙家,这样的力量更有难言的妙处。虎娃在巨石上定坐了三天三夜,身形周围仿佛凝聚了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