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站在王府大门口,身后是一辆奢华的马车。大红的绸缎亮如玛瑙,四角都垂有一串串的银铃,轻风吹过,留下悦耳的铃声。吟风看着微怔的锦瑟,拉拉她的手,示意她进车。
就这么走了么?要不要等他回来告别?锦瑟犹豫着,眼睛望向大街延伸的尽头,他会出现么?
锦瑟终是缓缓迈出右脚,向马车走去,心里却有一点点她说不出原因的失落。
当她掀开门帘,准备进去时,又抬头往后看了一眼,繁荣的琉璃城上人头压着人头,却没有她希望看到的那个,于是终究黯然的进了马车。吟风也随之进去了。马车启动,银铃飘下一串悦耳的歌声。两排的侍卫浩浩荡荡的骑着马守护,俨然是公主出行的派势。
吟风看着锦瑟,她双睫微垂,映下一片光影的斑驳。眼里似乎流转着淡淡的惆怅。
“舍不得?”吟风问道。
“没有。”锦瑟抬头,掷地有声的回答到。她没有不舍得,皇都虽繁荣富昌,但是她更喜欢杨柳青青的苏州。她不喜欢人们的尔虞我诈,她不喜欢随时潜伏的危险,只是她想再看一眼那个笑容诡谲的王爷,想看看他狭长凤眼里灿烂的笑意。她只是想…道个别。
马车突然震荡了一下,似乎是刹车,锦瑟和吟风身子本能的向前俯冲着。马车终于稳稳的停住了,锦瑟掀开门帘,探出脑袋。看见一身官服的王爷,他骑在马上,额上还沁着几颗晶莹的汗珠,风扯着他的长袍,却显出一股凌乱的美。显然是下朝连衣服都没换便快马加鞭的赶来,锦瑟心头一暖。王爷下马进了车中,吟风让出了一个空位。
“我想亲自送她出皇城。”王爷看着吟风说到,“一个人。”
吟风看了一眼锦瑟便俯身走出了车内,留下锦瑟和王爷对坐着。
“原来你真忍心不辞而别啊?”王爷淡淡的笑着。
“我…想…早一点回去…”锦瑟抬眼看着王爷,低声答道。
“嗯。”
两人静静的坐着,他看着她,嘴角含笑,目送秋波。她浅浅的低头,如一只小兔般乖巧,时不时抬眉看对面的人一眼,目光刚刚触到他的面庞便迅速转移,如小兔般娇羞和狡黠。
“那日被劫,是你故意咬破手指,一路留下血迹?”王爷突然问道。
锦瑟有些意外看着他,点点头。
“你那么确定我会去找你?找到你留下的线索?”王爷看着锦瑟的眼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留下些线索总比什么也不留下好。”
王爷突然握住锦瑟的手,温柔却坚定的说到:“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锦瑟觉得手心一阵微热,湿湿的,似乎还沁出了点点汗珠。她回视着王爷,不知该说什么。
“一个月后,我会亲自去接你,如果你不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锦瑟想起那日在小木屋,她双眼沉重得要合上前,模糊的看到他坚毅的面庞,心中的欣喜。
“嗯。”锦瑟轻轻的说到。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字是简单的回应,还是一种沉重的承诺。
只是王爷握着她的手,再也没有放开。
他想起那日在木屋内,看到衣衫不整,浑身鲜血的她时心中升起的巨大恐惧,原来他那么怕失去她,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秘密,更是不想失去那个给她弹奏相思赋的女孩,那个在深夜进入书房提醒他早点睡觉的女孩,那个身弱似柳,笑容却如皎花般灿烂,给予他无限力量的女孩。
锦瑟觉得,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那么温暖,如朝阳般带着一股儿新生的力量。
皇都的城墙高大雄伟,似魁梧的勇士,守护着琉璃城的安详。
王爷松手,深深的看了锦瑟一眼,“等我”两个字重若千金。然后便跳下马车,锦瑟挑开窗帘,看着窗外的人。他举起腰间的令牌,城门便“轰”的一声打开了。
马车缓缓的开始行驶,锦瑟向那人挥挥手,他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个黑点。
终于回到苏州了,这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锦瑟看到苏府门口那个倚门守候的人影,眼眶发酸。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就一直这么等候自己回家么?
看着款款走近的两个人,苏慕容抹了一把老泪,家丁搀扶着他走来,一年不见,竟然一下子便苍老了这么多,鬓边的白发无言的述说着这一个月来他的担忧。
锦瑟跑过去,抱了抱自己面前这个清瘦的人,这是她第一次抱着自己的父亲,这个孤独了十六年的人,终于肯放下心中的结缔,曾以为这个深爱着娘亲的人,不会原谅间接杀死娘亲的自己,却发觉,终究是血浓于水。
今天的苏府喜庆非常,虽在白天,大红的灯笼仍是一排排的亮着,家丁和丫鬟们衣着艳丽,满脸笑容,白飏亲自送来美酒,菜肴早已备好,送至锦瑟素日最爱的沁芳亭中,沁芳亭建在湖中心,风景绝佳。
白飏敲一下锦瑟的脑袋:“在皇都一年,玩得可好?”一如从前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态度。
锦瑟瞪了他一眼:“若有人这样请你去做客,你能玩得好?”
白飏却哈哈一笑:“一年不见,出落得更加标致了,个儿也高挑了不少呢,面色红润,倒娇羞得像个要出阁的姑娘呢!”
锦瑟又羞又恼,拉着吟风,恨恨的说到:“白飏哥哥总欺负我,哥哥你要帮我出气!” 并朝白飏扮了个鬼脸。
吟风看着那个开心的女孩,又是一阵心疼,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