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毅这话让叶婉茹心下一惊。
这与先前她的所想有些不谋而合,托孤……便是她看完师父的信后最为直接的感受。
这也是她急迫地想要知道过去那些纠葛的主要原因,雪虎的去留并不是问题,主要问题是师父究竟去做什么,或是正在打算做什么。
叶婉茹一无所知,但段恒毅却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他已经把话说在了前面,这些事情如今他已经知晓,但只要是婉儿不想知道,他便会守口如瓶。
缓缓放下手中的纸张,段恒毅脸上带着些许安抚的轻笑,只看着叶婉茹不说话,他在等叶婉茹做出选择。
而原本叶婉茹就已经有了打探的心思,方才段恒毅的话更是加定了她心中的念头。
对此,她没有半点的迟疑,“你就莫要与我卖关子了,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师父这样我实在是很担心。”
“这事还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段恒毅清了清喉咙,抽出插在衣领中的柳树枝条在桌案上抽打了一下。
“啪”的一声轻响,大有茶馆里说书先生要开讲之前抖胡子或是抬碗引人注意的意思。
叶婉茹心中有些想笑,但还是十分配合地端正了坐姿,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眼中带笑地扫了一眼叶婉茹,段恒毅这才又清了清嗓子,旋即开口道:“话说十五年前当时大耀的储君太子殿下并非是如今的轩帝陛下,而是昔日的嫡皇长子闵晟元,也就是如今的无尘禅师。”
“若是说起这位嫡皇长子闵晟元,此人可谓是文韬武略,如若没有后来的那些事情发生,想来眼下大耀也不会是这般光景。”
“这位太子殿下万事皆好,得先帝器重、得朝臣拥护、得百姓爱戴,又是一位极其重情重义之人。只娶了太子妃外并没有任何的女子为侧妃姬妾,这也使得当时不少的姑娘哭着喊着想要嫁给太子。”
“但这也使得群臣对这位太子殿下更加敬重了几分,先帝年事渐高对于朝政也越发地力不从心起来,太子早早便监国,是名副其实的储君。”
“只是有一点,这位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对皇位没有半点的心思,更甚至是对于这江山他都没有半点的兴趣。”
“他的心愿便是与心爱之人携手游历便大耀的万千山水,更想着有朝一日能乘船去到海那边的国家看一看。”
“但碍于这份责任,这位太子殿下始终未曾向先帝吐露心声,只默默地担着本就属于他的职责。立誓要做一个明君。”
“许是苍天开了眼,竟窥得太子殿下的心事,竟有人想方设法地让他卸下了这个担子。”
“话说那一夜的东宫上空乌云密布,蛇形闪电在其中穿梭游荡,却半点不闻雷声,更不见风雨。但那一夜的东宫里却是发生了极大的动荡。”
接连说了这么多话,段恒毅不由有些口干舌燥,接连舔了几下唇角,但他却并不自己动手斟茶,而是直拿一双眼睛看叶婉茹。
这时的叶婉茹早就已经听得入了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书时她也是听过的,且那些说书先生更是妙语连珠又惟妙惟肖,往往能讲的让人十分入神。
虽然段恒毅并不是说出先生,但这一次叶婉茹却是听得格外认真,且思绪也不知不觉跟着回到了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啊,那时的她刚刚一岁,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自是也不知道朝中曾发生过这样大的动荡。
而在她渐渐长大以后,当年的事早已经成了过眼烟云,再也不能听人谈及。
就算有人知晓,只怕也是对当年的事情三缄其口。
如今稳坐皇位的是轩帝,又有谁会不开眼提当年的事来触轩帝眉头呢?
可不是活够了!叶婉茹心下嘲讽。
然而故事听到了一半,又正是紧要关头,可不是吊足了人的胃口。
轻瞥一眼面上带了几分矜持,却不断用眼神暗示自己倒茶的段恒毅,叶婉茹也并未多言,只一手提起茶壶一手按在壶盖上,斟了大半杯茶。
段恒毅面上忍笑颇为满意地一点头,拿起茶杯咕噜噜地喝了个干净,最后一抹嘴这才放下茶杯继续开讲。
“且说那一夜先帝已经在寝宫中准备安寝,却突然接到一封密折,而这密折上所弹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太子殿下闵晟元。”
说着,段恒毅又抬手啪地一声把手中的柳树枝条抽打在桌案上,同时他的眉宇间也褪去了嬉笑的神色,换上了一副有些凝重的模样。
“密折上说太子意图弑父夺位,连登基的龙袍都已经准备好了,而群臣却是太子殿下的帮凶。”
“至于上奏密折之人,却是并没有署名何人。若问为何他会知晓如此秘密之事,且还要提起三日前他去到东宫送东西,不小心听见了两名宫婢的说话。”
“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让上奏之人日日惶恐夜不能寐,又唯恐太子殿下杀人灭口,这才买通先帝身边伺候的人,递上了这封密折。”
“而先帝在收到密函后原本是不信的,大笑说是无稽之谈,但密折上连具体藏匿地点,赶制龙袍的绣房都一一列入,先帝不得不信。”
“那一夜东宫被羽林卫包围,果真是太子的书房密室里搜出了衮服一套,就连冠冕都已经备全。”
“震怒的先帝命人把东宫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天牢。太子等人虽是被押入天牢,却并未受到严刑拷打,就连东宫里的侍从婢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