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一个人默默坐在石桌旁,在发呆,桌子上放着那封信,还有一壶酒,他本来想借酒消愁来着,可是当酒放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发现,借酒消愁这种事简直和骗人是的,愁到这个地步谁还有心情喝酒呢?
天在宁修不知不觉得时候黑了又亮了,宁修没有发现,也没有困意,他的心神根本不在这,在哪就不一定了。
等到宁修心神回过来的时候,他仿佛听到酒杯中的就倒入酒杯的声音,宁修不经意的回头一看,是小鹦鹉,一杯还算可以的泸酒被小鹦鹉一饮而尽,“咳”这酒毕竟没有兑水,饮下去后喉咙难免有些烧。
宁修仍是看着,忽然开口道:“三妹,你内伤好了?”
小鹦鹉用袖子擦了擦下巴上的酒,勉强笑道:“好了大半了,昨晚还很难受,今早一觉醒来就顺畅了不少。”
宁修松了口气,又道:“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小鹦鹉眨了眨眼睛,道:“什么事?大哥尽管说吧。”
宁修仰起头,叹道:“七月二十以后,你当竹花帮的帮主可以吗?”
小鹦鹉低下脑袋,摇了摇头,道:“帮我丈夫报仇这件事,我是一生都放不下的啊……我该如何替你现在就让我接替,十五天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吗?”
小鹦鹉又搓了搓手中的酒杯,叹道:“我真想劝你不要去决战,不要当帮主,但是我知道大哥你绝不会这样做。”
宁修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笑道:“我若这样做了,宁修便也不是宁修了。”
一饮而尽。
小鹦鹉笑道:“大哥这十五天还能好好地过,为什么不找一些想做的事情做呢?”
宁修苦笑,暗道:“我想做的事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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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东魏皇都,一个不算太繁华的城市,至少和曾经的东都洛阳比起来真的是天差地别,东魏之所以立都在邺城而不是洛阳是因为在和西魏的边境太近了,高欢也确实有远见,他这些年来和宇文泰斗了这么久,洛阳易手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果定都在洛阳也确实危险。
虽然东魏的皇帝元善见人在邺城,可是东魏的政治核心却在晋阳,因为高欢住在晋阳,一个国家实际的掌权人不在国都,而是在将近三日路程之外的地方?或许高欢是觉得尔朱荣留下的势力还需要镇压,或许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太像曹操了,已经步入暮年的他真的不想和魏武帝一样的结局,所以他也不敢离曹操的坟墓太近。
金凤台,也就是曹操建的金虎台,后赵掌权的时候犯了石虎的避讳,他就命人铸了一只金凤放在台顶,金虎从此变成了金凤,一百多年前北方动乱太大,铜雀台和冰井台已经毁于战乱,这金凤台是唯一存在的了。
台颠之上,有两个靶子各插着十只劲箭,一个太监正在那细心地数着,片刻后,太监大喊道:“陛下九十七环,关公子六十五环!”
元善见把手里的强弓扔给旁边的太监,冲旁边那个红衣少年笑道:“焰泽,你又输了。”
关焰泽摇头不屑道:“就会比这些我不擅长的东西,不如和我比划比划拳脚?”
元善见道:“谁让你去了江南一趟,半年都不来见我来着?”
关焰泽扔下强弓,道:“你要是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不好好调养调养?真当我和你关系多好是的。”
元善见笑道:“是是是,关系是不怎么样,只不过能麻烦你不远千里去江南帮我找青龙令罢了。”
关焰泽道:“我不还是没找到。”
元善见道:“你不还是为了找它受了那么重的伤?”
关焰泽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三个我在江南的朋友。”关焰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江庭,凤子君和小鹦鹉。
关焰泽看了眼元善见,道:“你以后要是推翻高欢统一天下,进军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许对这三人动手。”
元善见笑道:“那以后这三人拼死要和我做对头你会怎么办?”
关焰泽一跳,道:“我是汉人好吗?为什么会帮你这个鲜卑狗对付我的同胞?”
元善见歪了歪头,道:“高欢也是汉人,你不也一样帮我对付他?”
关焰泽面显怒容,道:“他算哪门子汉人,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汉人,何况我觉得你要是掌权绝对比他强,任人唯亲,只顾义气,无视律令,虽然你们现在是三分天下最强的,但是我相信你们绝对是灭亡最快的。”
元善见长叹一声,道:“所以你正该帮我,不对吗?”
关焰泽道:“你们这些掌权的人太复杂了,我可不帮,我最多帮你除掉高欢,剩下的烂摊子你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我如果帮你太多,你以后不杀我那都是怪事。”
一个太监忽然跑了上来,喊道:“陛下,侯将军求见!”
元善见不屑道:“高欢的那条瘸狗?他来干什么?让他上来。”
一个四十来岁的瘸子慢慢走到元善见和关焰泽面前,一步拖着一步,只见他一只脚上有一个好大的瘤,简直就像是一个天然的脚镣。
瘸子上来立刻跪倒在地,道:“臣侯景拜见陛下。”
元善见冷笑,道:“难得侯将军还知道我是个皇帝,那快平身吧。”
侯景没敢站起来,低头道:“陛下说那里的话,陛下始终都是我大魏的皇帝,唯一的至尊。”
元善见心道,这瘸子今天找他肯定有事,肃然道:“有什么事找我起来说吧。”
元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