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
香宁脸色苍白,疼得满头冷汗,脚上的血仍然没有停止过流出来。之前插满双脚的长针早就消失无踪,只是不知道鞋子内的脚会是何种血肉模糊的模样?
黑豫拧紧了剑眉,伸手想要取下香宁的鞋子,只是刚碰到鞋子,却硬是被在昏迷中的婆婆的尖叫声吓到了:“啊!好痛!”还伴随着迷迷糊糊的痛苦呻吟。
“……”这真的是婆婆的声音吗?明明是清脆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了,黑豫还真没见婆婆如此这般激动过,就理所当然地没有听见过她高声的叫喊了,难道所有女人在高声叫喊时,声音都是这般清脆?可是为什么隐约中,从来没有过的“回忆”忽然就窜上心头?黑豫能模糊地记起另一个相同的尖叫声,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回忆”中的声音伴有恶作剧般的笑声,那一声“好痛!”几乎要跟婆婆的这声尖叫重叠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是谁,曾经对他说过相同的话?
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再这么下去,婆婆一定会被活活痛死的。黑豫坚定地伸手取下了香宁的黑色布鞋,刚想接着脱下她脚上的袜子,香宁却醒来了,是被疼醒的:
“你……”又是清脆的声音,意识过来后清了清喉咙,正常的沙哑声音再度响起:“你在干什么?”
眼看香宁黑色的袜子早就被鲜血濡湿,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豫儿想替婆婆疗伤。”伸手再次企图要拉下她的袜子。
“不可以!”香宁卯足全力,才将双脚缩了起来,可是真的很痛。
惊讶,这个脾气古怪的婆婆,在这时候怎么象小孩一样闹起别扭来?害黑豫只好使出平时对待忧儿刖儿的杀手锏:“婆婆乖,伤好了去哪里玩都可以了哦,待会还会有好吃的。”
香宁发誓,她额头上的大滴汗水绝对不是装的,可这样的诱哄怎么可能用在一个老人家的身上?她又没有患老人痴呆。
苍白着脸,香宁咬着下唇,忍受着脚上那钻心的剧痛,坚决地摇着头:
“请给我草药,我可以自己处理伤口。”
黑豫皱着眉,看着婆婆那不甚好看的脸此时更为苍白,就更加确定她是在闹别扭了:“婆婆乖,别折磨豫儿了好吗?等你自己上好药,你的双脚也就废了。”
又是这声“婆婆乖”,差点让香宁为之气绝。
“我不要!”执扭。要是让他看见自己皮肤娇嫩的脚,不就什么都结束了吗?到时候,她也不会再留在圣城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婆婆是在撒娇吗?不然这分明不是成熟的人会在自己重伤时说出的话,怎么会出自一个老婆婆的口中?
眼看婆婆的血就要流光了,黑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抿着薄唇,伸出一只手指在香宁的额头上点了点,她便动弹不得,连话也不能说了。她只能睁着恐惧的双眼,无能为力地看着黑豫将她八年来从没暴露在别人眼下的双脚露了出来……
抽气声,来自黑豫的,这双血肉模糊的东西,还能算是脚吗?
香宁是多虑了,根据自己双脚此刻的模样,根本连是双脚都分辨不出来,何况是年轻的脚还是年老的脚?她悄悄地松了口气,却被黑豫发现了。
黑豫盯着她,明明是她自己的脚,她干嘛要露出那种不关她事似的表情?怪人。
只是黑豫果然是万能的,他手心的光渐渐就将香宁脚上钻心的疼痛抚平,让她煞白了的脸逐渐有了血色,冷汗也没再冒了。
治疗过程中,黑豫见她一直咬紧牙关忍受着痛苦,甚至连唇都咬破了,他只好说:“疼就喊疼。”说完后自己先是一愣,这话他好像曾经对谁说过?那是在什么时候?【详见《格格的真命天子》】
可实在太疼了,香宁要坚持不疼晕过去已经花费了她所有的意志力,再也没有别的心思去思考他的话。她只能对自己说,不能哭,以前受再大的苦再大的痛她也没有哭过,所以,这一次她也不能哭。
两柱香的功夫过去了,黑豫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不少汗水,他手上凝聚了自己所有的功力,没有停歇,就为了赶紧医治好婆婆的脚伤。
眼见原来血肉模糊的双脚已经逐渐复原,等最后的一丝伤口也消失不见了以后,黑豫才收回了手,做了一个收功的动作,可他的唇抿得更紧了,眉也深深地锁了起来,心想:他是不是对这双脚治疗过度了?不然为什么好像把婆婆的脚部皮肤,变得年轻和光滑娇嫩了?
黑豫看了看香宁双脚洁白无暇的皮肤,再看看正因为疼痛过后,熟睡了的满是皱纹的黑纱背后的脸,真的很不协调耶!难道他还具有返老还童的法力?
苦恼中,黑豫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香宁的小脚,居然连皮肤的触感和弹性都跟小孩子一样细腻,真是怪哉了。
香宁因为不一样的碰触而醒来,发现自己的双脚暴露在黑豫的眼下时马上拉起被褥将其遮盖起来,故左右而其他道:“吃了吗?”其实她这掩饰的表情加上没来由的一句问候,很是牵强。
“哦……”这老婆婆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没呢。”
“那……”香宁刚想说她去准备吧,可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病人,她刚刚其实应该直接说“我有点饿了,有劳豫儿了”才对。
“我去准备吃的去,婆婆一定是饿了。”还是那正常的笑脸,阳光的笑脸。
等黑豫张罗完吃的东西回来时,香宁已经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