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多言无益……郭公,颜婉还活着吗?”
徐佑打断了郭勉,固然是因为时间紧迫,更深层次,是因为他的这番话指到了徐佑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三军不可无主,江夏王死,唯有临川王可以接替,若临川为君,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内弟岂不是水涨船高?加上临川王不像江夏王的家底这么厚,夹袋里统共也没几个得力的人,想要收兵权、慑群臣、稳朝纲,必须也只能依赖徐佑。
对有些人而言,谁当皇帝都一样,可对徐佑而言,根本不一样,简直是天地之别!比如徐佑,给了江夏王血诏,却没有给传国玉玺,心里的盘算究竟怎样,谁又能说的清呢?
“我还没老糊涂,颜婉现在当然不能死。我已把他关了起来,等候七郎发落。”郭勉知道徐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再这件事情上多嘴,道:“当务之急,要速请临川王来江宁商议,并召回檀孝祖,只要说服了他,薛玄莫和澹台斗星不足为虑。”
徐佑点点头,道:“我去看看江夏王,然后立刻离城去向临川王禀告!”
之所以要徐佑先来江宁,而不是在临川王那里回合,就是因为郭勉知道徐佑必须得亲眼见到江夏王的尸体才可以相信他。
事关重大,谁也不敢保证郭勉究竟有没有给徐佑下套,要是傻乎乎的回去请了临川王来江宁,却中了江夏王铲除异己的诡计,那可真的贻笑大方了。
江夏王躺在平时住的卧房里,床上堆满了冰块,防止尸体腐烂的太快,内外的守卫还是如常,除过寥寥数人,其他人并不知道江夏王已死。
徐佑负手站在床边,由清明俯身仔细检验,从他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过了一会,清明低声道:“是中毒!毒性起始不烈,发现及时尚可医治,可慢慢累积至肺腑,再用药引子引发,那就神仙难救了。”
徐佑望着郭勉,道:“歌姬呢?”
“服毒死了,六天的手段七郎也见识过,抓活的太难!不过她和外面联络的法子我已知晓,这两天还按时传递消息,六天应该还不确定江夏王是生是死。”
郭勉办事,滴水不漏,要不是时机不对,徐佑都想好好夸赞一番,道:“颜婉呢?”
“关在隔壁!七郎要不要见见他?”
“先关着吧,等临川王到了江宁,我再见他不迟!”徐佑不再迟疑,道:“我马上出城,清明你留下,助郭公一臂之力。”
这是预料中事,清明是小宗师,凭借武力可以压住任何异动,郭勉没有拒绝,道:“好,七郎速去速回!”
徐佑刚准备离开,又站住脚步,头也不回的问道:“我略为好奇,江夏王身边那么多侍卫,颜婉完全可以矫命指挥他们反抗,郭公怎么如此轻易的稳住了局面?”
郭勉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道:“侍卫队主杨椿,八年前曾受过我的大恩……”
徐佑还能说什么,推开门,身影消失在氤氲的月色里。
(刘骏伐刘劭途中重病不起,颜竣隔绝内外,专行裁决,前方战事最激烈的时候,柳元景等人的请示都是颜竣作的批复,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直到新亭大捷之后,刘骏方痊愈。这就是帝王运数,该他的龙椅跑不了。书中借此典故进行二次创作,达者不必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