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德笑嘻嘻地道:
“司令大人,这是池田先生的耳朵。”
海宁长大了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喉中只出“吭吭”的声音。
李志恩也咽了一口唾沫,干涩地对徐向德问道:
“你……你杀了池田茂?”
“倒是没杀,”徐向德端起桌上一杯茶喝了,然后一抹嘴笑道,“本来想杀的,但后来心一软,就只割了两个耳朵。现在人还在房间里哼哼呢。”
海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呆若木鸡。
“快……快去……”他挥挥手,虚弱地道,“快去看池田先生……”
副官赶忙命令两个清兵在这里看着,自己把腿就往招待所跑去了。
……
李志恩眼珠子一转,大概想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对徐向德指着鼻子骂道:
“徐兄弟啊!你怎么干出这种事情啊!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你叫人家宁大人怎么跟日本人那边交代啊!”
宁海还指望着徐向德是唬他的呢,但李志恩一说这话,他马上明白了:……这俩人,就是要让我没法跟日本人交代,就是要断了我投奔日本的念想啊!
他低着头,咬牙切齿,紧紧抓着茶杯,大叫一声,把茶杯摔了个粉碎。
紧接着拉开抽屉,拿出手枪,一拉枪栓,站起来对着徐向德和李志恩,咬牙切齿道:
“妈的……你们两个也欺人太甚了吧!”
李志恩虽然事前不知道,但事到如此,也不能指着徐向德说“都是他干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管徐向德做出什么事,李志恩都得一块儿认下来了。
李志恩望着枪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和气地笑道:
“司令大人请息怒,可千万别扣扳机……日本使者耳朵已经没了,如果司令大人现在再杀了我们,那……那恐怕大人只能奉旨自沉军舰,然后两手空空回北京,给大清朝廷陪葬去了。”
宁海狞笑道:
“日本使者耳朵被你们割了,可是嘴巴还在!只要他人没死,他就会对日本人说出实情!我大可以把你们绑起来,交给日本人处置!”
李志恩微笑道:
“大人想的恐怕过于简单了吧?日本政府素来抠门,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眼下有了一个省下几十万美元的好机会,怎么不会好好抓住呢?我要是日本人,就会先接管下旅顺舰队,然后再让池田茂改口,说耳朵是被你司令大人下令割的,为的是讨好大明。这样就可以不必付大人钱了。而且,大人恐怕也要做日本人的刀下鬼了。”
宁海一愣,有些心虚,但他仍然冷笑道:
“你们以为池田茂是傻子吗?他自己的耳朵被割了,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李志恩笑道:
“大人可别忘了,他可是日本人。日本人要是打算报效国家的话,连命都可以不要,别说一对耳朵。”
徐向德也接口冷笑道:
“大人也可以想一想,就算日本人没有攀咬你,也给了你几十万美元,那你以为这事儿就完了吗?堂堂的大日本帝国使者,在你的地盘上被人割掉了两只耳朵,这笔奇耻大辱他们能忍多久?以日本军人的骄横,你以为你在日本还能住的相安无事、太太平平吗?”
李志恩又跟了一句:
“大人也应该知道那帮人有多楞……他们可是连自己本国的相、大臣都能干掉的。”
宁海喘着粗气,只是盯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副官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大人……池田先生……已经死了。”
宁海的手枪慢慢垂下,再次垂头丧气地跌坐在椅子里。
“死了?”徐向德说道,“……唉,可能是我最后那一脚踢重了。不过,人死了,大人可就更说不清了。”
李志恩望着宁海,诚恳地说道:
“司令大人,还请司令大人早做打算。只要大人能率队归顺大明,不但终生荣华,而且还是我中华光复的一大功臣!只要大人下定决心、成此义举,大明愿全力协助大人!”
……
这个时候,外面好几个高级军官闯进来,慌张说道:
“大人……司令大人……”
宁海一愣,抬头道:
“怎么都跑进来了?怎么回事?一个一个说!”
一个上校参谋惊恐说道:
“大人……不好了大人,港内兵变了……水兵们反了……”
“什么?!”
另一个中校也喘着粗气,指着外面道:
“大人,您快到阳台上看看吧!”
宁海一脚踢开椅子,大步走到大阳台上,攀着栏杆举目远眺,看了片刻道:
“哪有兵变?什么动静也没有。……嗯,拿我的望远镜来!”
身后立刻递上了一具大号海军望远镜。海宁端着望远镜往军港那边一看,身子顿时僵住了。
码头上像开了锅一样,密密麻麻的都是水兵,像蚂蚁一样。那些水兵在追打群殴少数的宪兵,还有高级军官。好多宪兵被打的躺在了地上,还有一些军官也被扔到了水里。
海宁怒火中烧,喃喃地念着:
……为什么不开枪,为什么不开枪!
但是很快,他明白宪兵们为何不敢开枪了。
三艘主力军舰都已经解开了缆绳,正在慢慢驶离船台,开到了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