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尔衮的行军大队看到远处这座山岭时发生的小插曲。
从地理环境上看,欢喜岭缓坡曲线,岭下有孟姜女庙,还有官道而过,一直连通关门,威远堡就在岭上。城堡不大,周不过七十步,正南为城门,城高倒有三丈,下以巨石为基,四隅起有台跺。
此堡俗称呜咽城,又称威远台,是山海关城对外的一座前哨城池,平时有一把总领兵居之。此时,已经成为了摄政王的临时行辕所在地。
守御城堡的,已经从头戴折上巾身穿红色胖袄的明军士兵,变成了明盔铁甲的噶布什贤兵,城外驻扎的,同样是精锐的巴牙喇兵。城堡内进进出出的,都是满蒙汉八旗的固山额真,六部承政、启心郎、内三院学士等清国核心高层之人。
便是地位崇高的辽东祖家家长祖大寿、科尔沁部和硕土谢图亲王巴达礼、和硕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多罗巴图鲁郡王满朱习礼、朝鲜王世子、多罗扎萨克图郡王布塔齐等人也只能是在城堡内各自恭恭敬敬的等候着摄政王用完晚饭之后召集议事。
范文程同洪承畴两个人在各自家奴的侍候下,从城外巡视了战场情形归来,直奔多尔衮驻扎的原把总署衙所在地。他二人地位特殊,多尔衮早已有明旨,不论什么时候,洪先生和范先生来见本摄政王,都是不必通传,不必奏报的。这份荣宠和信任,让各家亲王贝勒都是嫉妒的两眼通红。
刚刚走进院子里的洪承畴,便被刺鼻的炭火和羊肉膻气呛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他是福建人,平时饮食以清淡偏甜为主,对于出身于游牧渔猎民族的满洲饮食一向是敬谢不敏。从内心深处他觉得这种饮食实在是太过于粗糙了,也就是比茹毛饮血稍稍好一些。
果然,在把总的大堂上,多尔衮与多铎兄弟二人正在围坐在火盆旁边,不时的从身边那一头洗剥的十分干净的肥羊身上割下肉来用长筷子在铜丝制成的网架上翻弄烧烤。
阵阵肉香便从这里传出来。
“二位先生来了!请坐!来人,拿碗筷,设调料!”
多尔衮倒是很亲热的邀请两位先生落座一同享用这美食。范文程倒还好些,洪承畴却有些为难了。他皱起了眉头:“启禀王爷,臣肠胃不好,有些胃气。这种东西,克化不动。”
“你真是书生意气!”多尔衮笑了笑,却也不说破洪承畴内心的真实看法:“不知道这种美味!”
和硕豫亲王多铎却是另外一种态度:“摄政王,洪先生是南方人,且又是读书人。自然不太看得上这种食物。但是,这烤羊肉,却是眼下军中最好的东西了!奴才兵营里,那些奴才们都在用白菜叶子裹着高粱米团子在那疯抢呢!”他白了洪承畴一眼,一扬脖将一块烤的吱吱冒油的肥羊肉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便吞下肚去,看得洪承畴胸腹之中一阵恶心。
“洪先生,豫亲王向来如此,不必介意。前锋情形如何?”
接过了多尔衮身边亲随递过的一碗茶,洪承畴落座之后才不那么尴尬。“禀摄政王,臣与范大学士往郑亲王的镶蓝旗营中走了一遭,流贼战力不俗。较之臣当年与其作战时当刮目相看了。”
“这是自然!倘若当真是那么乌合之众,如何能够让本王旗下先锋也折损了数十人?要是当真如明国的那些文人所说,怎么许多的明国名臣大将都折在了他们所说的这些流贼手中?连明国的京城都被李自成拿下了?”
多铎虽然行事不按照规矩出牌,但是却并不糊涂,相反,很多事情看得很清楚。也就是这些被称为流贼的农民军,从崇祯十七年一直同清兵对抗到了康熙年间,大陆上最后的一支反清武装就是茅麓山山上的李来亨所部。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全家举火**。如果要是把这些人称之为贼的话,那么,吃着百姓上缴钱粮,拿着朝廷俸禄,享受着各种特权待遇的官绅们,该被称为什么?
他们绝对应该被从“人”的行列里开除出去。(他们的所作所为,基本上就和眼下十分热烈的那位宋某人一个性质。甚至比那位宋某人恶劣万倍。宋某人只是坑了一个东主,这些人可是坑了一个国家,一个朝代。无数人所唾弃的金钱鼠尾,实际上是他们造成的。而不是所谓的因为畏惧自己的罪责而不敢投降清军的农民军。要知道,清军入关之后的各种招降纳叛,可是没有底线的。)
“豫亲王说得极是。如果不是因为李闯猖狂,摄政王也不会亲统十余万大军前来。如果不是为了争夺天下民心,摄政王也不会严申军纪,各旗各部不得劫掠。如果不是不能因粮于敌,以宁远至山海关一带这数年的耕田收获,王爷部下健儿也不会吃高粱米团子都要抢了。”
洪承畴几句话,将多尔衮捧了一下,也顺便敲打了多铎。
在盛京出发时,多尔衮便在洪承畴的建议之下,对八旗各部发出严厉的军令:“传谕各旗将领,我大清兵十几年来几次进入长城,深入冀南、山东,都如入无人之境。从前,我大清与明朝是两个敌国,所以我大清兵每次南下,攻破城寨,俘虏男女人口,抢掠耕牛财物,都是合法的。这次我兵进入关内,沿途各地,都是我大清国土,人民是我大清人民,所以严禁骚扰百姓,不许动一草一木。各地大小官吏,凡愿意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