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将卫芊比作天上的明珠,冷嗤自己不过是鱼目,竟然还妄想鱼目混珠!
这样的当世丈夫,他是如此的卓尔不凡,如此的丰神俊逸。
可是,他的心里眼里,竟然只有卫芊那个被族人驱逐出府的卑贱之人。
难道他不知道,这世上的妇人,除了卫芊那个贱人之外,她卫姣只有机会,只要他肯给她机会,她一样也可以让他见识到,自己也是胸怀丘壑之人!
狠狠将指甲掐入肉中,卫姣将心中那股不甘跟屈辱强自咽了下去。
她迅速在心中想道:我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让韩王无视下去,如此,过了今日之后,只怕他再也想不起我卫姣其人了。
不管如何,这是我的机会。
是我让他记住我的机会。
哪怕是让他轻视也好,愤怒也罢,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让他记住我!
心思电转之间,卫姣已经有了主意。
尽管她不知道,卫芊怎么到让太子段墨跟韩王这样的当世伟男子对她念念不忘的,但她想着,既然韩王对她如此情重,自己若能与她神韵相似,多少便会在他的心里留下几分痕迹。
努力回想着记忆中与卫芊分开前她的一笑一颦,卫姣强迫自己鼓起勇气,直直地抬头望向韩非,学着卫芊的神态语气,她冷冷笑道:“在韩王心里,我家姐姐真有那么重要么?”
她话音一落,韩非的目光便携着森森寒意嗖然而至。
一目光,极寒,极冷,让卫姣甫见之下,身子便不自禁地一个轻晃。
只是这两年来,她在元氏的调教之下,对士族之中的勾心斗角之事见识得多了,耳濡目染之下,遇事也就多了几分沉稳急智。
顶着韩非那股迫人而来的沉沉威煞,卫姣压抑着心中的惶恐,咬牙说道:“韩王若是真对我家姐姐情重,又岂会没有爱屋及乌之心?”
韩非冷冷地,缓缓的,面无表情地盯着卫姣。
明明韩非的冷如岩石的俊脸上平静无波,可是现在卫姣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那如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慌。
就算她极力压抑着,此刻,她的身体,还是不知不觉中有些轻颤。
韩非冷冷地收回目光,面上的不屑之色更浓了。
在令人胆寒得如死一般的寂静中,韩终于开口了。
他说:“朕的卫妃,虽然狡计百出,但是却让人无法生厌。朕的卫妃,就算对本王心有畏惧,若是一旦激怒她了,却也可以勇猛无畏。”
说到这里,韩非冷冷一笑,语气又嗖然转冷了几分,“朕的卫妃,随随便便展现出来的那股自在fēng_liú,又岂是你模仿得来的?画虎不成反类犬!如果不是看在你与朕的卫妃一样出自卫氏,本王岂能容忍如此恶心做作之人在世。”
随着韩非话音方落,那段国使臣也凌厉地逼视过来。
卫姣心里一慌,直到这时,她的心里才掠过一阵后怕。
她这才想到:如果自己弄巧成拙了,先不说韩王不要她事小,就是段国,只怕也会不能容她。
想到这里,卫姣嗖然换了副面孔。
她含着泪,楚楚可怜地,满含乞求意味地望向韩非,目中珠泪盈盈欲坠,看起来既娇弱又无助,像是一阵风,都可以将她击倒一般。
谁知道,她这一看之下,韩非面上的鄙夷之色更浓了。
那段国使臣的心里更慌了。
他慌忙将身子又伏低了一些,不无惶恐地恳求道:“小姑子不知事,还请韩王看在她与卫妃娘娘同出卫氏的份上,原谅她的无理,接受琼、瑶两城,宽限我段国一些时日,容我们找回卫妃娘娘。”
韩非低垂着眉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几面。
那一声又一声,细小的声音,却像是一记记闷雷,重重地敲在那韩国使臣跟卫姣的心上。
就在他们惶惶不安时,一个太监从殿外匆匆入内,他悄声上前,在韩非身侧耳语了几句,韩非虽然神色如常,然而那敲击几面的节奏,却放缓了。
最终,嗖然而止。
随即,韩非的声音淡淡地在段国使臣跟卫姣的头上流转,“既然段王如此有诚意,朕便姑且信他一回。”
那段国使臣如蒙大赫,他忙不迭地再次将手中的两城文书举过头顶,言词恳切地请求道:“我皇愿意琼、瑶两城以安韩王之心,还请韩王笑纳。”
“唔。”
韩非打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一旁的执事太监,几步上前自那段国使臣手中取走两城文书。
韩非没有抬眼,他只是平缓地,冷冷地说道:“贵使请起罢!段王那,还请你替本王捎句话。便说朕相信段王诚信可期,只是,三月之内,如果朕的爱妃还不曾回韩,便休要怪本王不重兄弟之邦的情谊了。”
那段国使臣连连称“是”。
直到这时,他才心中一松,心想:此事总算是功得圆满了。
段国使臣起身之后,才一眼瞟到仍然怔怔地跪在原地的卫姣。
他这才想起,韩王对于这个卫氏姑子虽然并不喜欢,但是他愿意收下段王奉上的两座城池,却不知道这个姑子,他到底要还是不要。
眼看着韩非已经缓缓起了身,似有逐客的架势,不仅卫姣急了,那段国使臣也急了。
他急切地喊了一声“韩王!”
可是在韩非冷冷地望来时,他却又不知要从何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