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头领走过来,对我们说,把女人留下,然后货也让我们全带走。若要反抗,格杀。那人说得冷冷的,那杀气啊,就像刀一样。你也知道,我是德鲁依啊,真的打仗也只能靠在后面。当时看到这么个死神样的人,我们都在犹豫,是不是要把那女人交出去,呵呵。”
“结果我们被那个女的害死了。”
“怎么了?”
“她是个元素使,等级还不是很低。拿着法杖就是一个大闪电。那个头领已经看到她念咒了。转身想跑,你说人能快过闪电吗?当时就被打倒在地。若要是死了也好了。我们一鼓作气杀退他们。结果还没死!我们也愣住了,敌人就冲过来了。他们单兵作战很强。我们一下子就被杀散了。”
“我当然要逃。用刀砍死一个土匪,跳上骆驼就往卡城这里跑。”
“老大,你到现在还没说你怎么受伤的……”
“别急。就是这里。后面有人射了一箭,正中我后背心。当时眼前一黑,就像是死了。后来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醒了过来。扶着骆驼,我死命地把箭拔出来,施用了一个疗伤术。”
听到他把拔箭那段,我想起地精射我的那箭,痛得我撕心裂肺。不由和他一起出了身冷汗。
“然后,我看见有两个土匪朝我走来。拿着大砍刀。我知道我这次死定了。我连站都站不稳。其中一人,举刀,朝我砍下来。你没有经历过,绝对想不到,我就看着那刀举起,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劈开风,呜呜地落在我胸口。我当时就感觉好像听到“嘶”的一声,那是肉被划开,血喷出来的声音。然后我听到一麻袋沙子落地的声音,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睁开眼睛就在杜澎家了。”
我从小想象力丰富,听他说得这么入微,好像身临其境一样。到最后,他说到自己醒来,我才发现,自己的眉头皱得发疼。不禁又想起刚来的时候,第一夜,中箭中刀。那时也觉得自己要死了,现在想来,死亡的威胁才是最难以忘怀的。
“你临死前想到什么了?”我的问话好像就是两个死人在聊天一样。
“我想到了老婆,我对不起她。我有个女儿,才两岁。别这么看着我,我晚婚。”陆彬笑了,“我当时真的只想到我老婆。我也爱我女儿,不过我认识她妈妈比认识她早了十八年。”
“十八年?”我几乎惊呼,“你早恋!”
“去,我们是邻居,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当然,后来是我们说好了的。”陆彬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旋即又黯淡下来。
“可我莫名其妙地就到这个鬼地方来了。一开始,真的万念俱灰,生不如死。后来麻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估计也逃不掉这个鬼地方了。再后来,我们有一次来卡城赶集。沈休文想留个人下来,消息也好灵通一点,当时也没有特别说要收集情报。我留下以后,发现有人就是那么无聊!打打杀杀的。总想着自己兄弟活得好点。慢慢就发展成一个间谍网了。呵呵。”
我听呆了。我没有感情的牵累,不过我父母就是我心中最大的痛。古语道:“父母在,不远游。”如今我身在何方都不能传告他们。死了或许还能托个梦,难怪陆彬说生不如死。哀莫过于心死,人总得有点希望才能活下去。
“老大,知道吗?这里的时间和那边的时间。……”
我把我路上想出来的妖怪理论一股脑全灌给了他。陆彬的瞳孔里果然也闪过一丝兴奋的火花。不过很快又熄灭了。
“唉,其实我都不相信我们能回去……”
我也不相信,不过活下去就有了希望。真的要抛弃过去,开始一段新的生命,谈何容易。难怪亡灵要喝下孟婆汤,那是上天的仁慈,让你的新生命如同一张白纸,了无余恨。
“那你对救你的人有什么眉目吗?”我问道。
陆彬摇摇头,道:“完全没有。我问过杜澎,他说是卫兵被人惊醒,然后发现了我。当时天还没有亮,来人一身黑衣。是飞走的。”
“飞走的?那不是元素使就是男巫了。范围太宽了,很难查。”我说道。
“查?查什么?何必去查?人家未必和你是一伙的。说不定还是敌人,不忍心救你一下,下次就轮到杀你了。”
陆彬说的也没错,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正义和邪恶,也没有对与错。人人都在迷茫中啊。
“人人都在迷茫中啊!”陆彬突然这么说,吓我一跳。
“你看,小乔。”陆彬指了指窗外两个正在吵架的人,“看到那个大块头了吧,一脸横肉那个。”我点点头,何止看到,我还认出就是昨天我撞的人。
“他一直在这附近闲逛,是右相的门客。你别看他一脸横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样。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当时他很和气,是卖巨蚁长牙的,辛辛苦苦打猎为生。你以为他甘心?他以前是北京的一个高级白领。一年五十多万收入呢。后来,每见一次他就变一次,直到现在,给右相当打手,平时找找人家麻烦。你说他活着是什么滋味?”
我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把人揉散再重拼起来。我又想起那个一起猎龙的伙伴,混迹卡城,看他能说会道的,不该混不下去,结果造化弄人,辗转成了奴隶。
“唉……”我一声长叹,“我的工作怎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