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似乎是被公孙训的神医派头给镇住了,她也吃了定心丸。
只要远哥的身子能好,她就什么都不怕。
想来,也是自己家占了便宜。
她忙不迭地点头。
“好,好,我应承你。我马上就派人全解了。公孙神医,快些去瞧瞧我家远哥,他,他怕不行了……”
接着几个人便来到了方致远的床前。
方夫人也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若是用心点,或者还能发现公孙训实际上并非表面上看起来冷静。
看着方致远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样子,脉搏又急又乱,舌苔紫腻,面色青中带紫……
公孙训的颈后,全是汗湿,而额头,也冒着点点的汗珠。
实际上,他并没有治好过什么肺痨,这段日子来方府给肺痨病人开方子,也是头一回。
也不知道是走了运还是怎么回事,在没碰上白芷之前,他不过是宝芝堂一个小小的痘医而已,大部分时候,不过是摆设。
来方家这么多次,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帷帐后的病人,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得了肺痨病的,竟是这样可怖,比棺材里的死人好在多了一口气。
他背后已经全部都是冷汗了。
在方夫人面前,口已经夸下来了,可到底怎么治好这古来难症传尸症?若是治不好,他又该如何自处?
唯有他身后的一个看似医药学徒的模样的,却是丝毫无汗,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的眼光在方致远身上逡巡。
肺痨病这样严重,可是她在方府见到的人里,除了方夫人也有相似的几分病色,其他人都没有被感染。
也许就是方致远本身底子太弱了,才会这么多人,独独他一个人感染了。
“我们大夫治这肺痨,实乃是祖传绝技,因此无关人等,一律要清出去。方夫人?”
白芷的声音稍稍低沉了一些,方夫人又在着急,听到公孙大夫真有家传绝技,且又是上次救治甄柔一般,要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的治法,心下先信了三分。
“好,好,我出去。”方夫人忙令所有人都出去后,自己也带上了门。
这次因为是自己的幺儿,是她最心尖上的一块肉,方夫人没敢走远,就在方致远卧房外的碧纱橱里坐了,大丫鬟很是贴心给她捏肩捶背。
“夫人在么?”
门外还有人在等着方夫人,已经等了一刻钟了。
正是方大掌柜,上次因着药行的事,夫人已经冷了他多日,这次他是主动来示好的。
虽则药商行会不让他们开药铺,可也没说不能开个药厂,总之方大掌柜还是从死去的田御医那里学了一些的,再加上方家本就有意涉足药材这一行当,他自然也得紧着上。
近年来,有些名贵药材越来越贵,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已经把手伸了进去了。只不过水太深,做出来的,都是些……
大丫鬟掀开了帘子,一脸的诧异:“你怎么还在这里,夫人不是吩咐让你回了么。”
大掌柜仍旧站在那里不动,丫鬟这才压低了声音:“大掌柜的,这会儿神医正在给少爷治病,你在这里候着不是办法,等到治好了,少爷有起色,夫人一高兴,保准乐意见你了。”
方大掌柜心道也是,便谢过了丫鬟,但是他没离开少爷的院子,他得等着给少爷治病的神医出来,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去找夫人。
若不是为着想要借着方家的实力给白芷难堪……
种种念头在方大掌柜的脑海里泛起,他阴阴地笑了笑,等药厂再办起来,说不得他还有法子对付那个什么玲珑医馆。
==
房内。
公孙训见没人了,这才出了一口大气,按说他年纪比白芷长,可真的遇事,反而没有白芷冷静。
这一点,他也不得不佩服,明明是二十开外的年纪,竟然有这一份冷静和沉着……
“这下,这下该怎么办?”公孙训是真的没有见过病危的肺痨病人,正在想哪一个验方能压一压这病急,才见到白芷已经从行医箱里拿出了一整套工具。
她甚至丢了另一套工具过来:“学我的样子,穿上。”
公孙训是从没见过这种治病的派头,倒似个学徒一样,慢慢地学着白芷戴上帽子,口罩,手套,外袍。
白芷把这些人都赶走,本来就是为了施展西医的医术。
毕竟这人和那个得了狐惑病的财主可不一样,算得上官家子弟了,只怕不容易接受这种新方式。
她也懒得再多费口舌,既然她来的目的都达到了,就拿这方家少爷当做个链霉素的试验品也好。
方少爷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他本就是肺部的毛病,白芷简单地用自制的听音器听了一下,确实不止是肺部的问题。
胸膜都发炎了。
肺结核这个病就是这样,到最后拖得人没有了形状,大多都是虚弱到了一个极点,各种其他的病痛加身,死状很惨。
肺结核杆菌的克星有很多,现阶段她能制作出来的,也就是链霉素了。
不是说中医治不好肺结核,但是毕竟效果太慢,而且像方致远这样连自身免疫力都堪忧的人,说不得几贴药下去都不会见好的。
她曾说过,西药才是最最险峻的用药。
这一瓶链霉素下去,他要是没死,那必然就是活了。
白芷让公孙训打下手,亲手给方致远扎了皮试,接着就是一扎而入静脉。
这次的链霉素,她早就准备,也是现有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