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近香移是被外头一阵吵闹声唤醒的。
虽说她是神仙,无需像人族一般需要睡眠,但仍是闭上眼睛小憩了会儿。这一小憩就天亮了,还听到客栈大堂传来嗡嗡的争论的声音。
玉玄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屋子里仅剩她一人。
近香移略微收拾了一下,便来到大堂。离得越近,里头百姓争论的声音就越大声:
“我早就说过,当初我们就该举家搬迁,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好了,又有人死了,这可怎么办呐!”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举家搬迁,你说得轻巧。离开了这儿,那就是抛弃祖宗,丢了根!从此以后,我们拿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我呸,又不是你死了相公,你当然不想搬!我家就剩下我儿一个独苗苗了,他如果跟着出事,我才没脸见列祖列宗!”
“那你就走啊,谁拦着你了?!”
“好,我这就带上金银细软,立马就走!”
放言要走的妇人哭号一嗓子,然后趴在无头尸体上痛哭:
“相公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烟波城受了诅咒,咱们应该早点离开。现在好了,你丢下我们撒手人寰,这可让我怎么办啊!——”
她哭得伤心,鼻涕眼泪全挂在脸上了。
掌柜的无奈叹了一声,而后将人扶起来,劝道:“我知道婶子心里难过,但婶子也该保重身子。想想你的儿子,他还需要你照顾。”
妇人就着掌柜的手帕擦脸:“这我能不知道么?但、但我也慌了神了啊。无头将军这般厉害,谁是他的对手?过不了多久,咱们烟波城就会玩儿完的!”
“不会的,会有办法的。”掌柜的说,“昨日,我已找到两位仙长帮忙,他们答应过,会让烟波城回到以往宁静的生活。”
有人质疑道:“仙长?哎哟我说掌柜的,你可别再请修者来帮忙了。过去这一个月里,我们请来的人还少么?还不是都死在了无头将军刀下?”
“是啊。白白害人没了性命,唉。”
掌柜的道:“不,今次请来的仙长并非等闲之辈。昨夜,我亲眼见到仙长砍杀了三名无头将军。可见他们实力不一般?”
众人一听,双眼顿时亮了:“果真?不知仙长现今何处,可否请来一见?”
掌柜的:“他们……”
话未说完,大堂外便挤进来一人。来人身上穿着灰白色的粗布衣裳,衣角的位置沾了些许尘土,看上去有些脏。他身后还拖着木板推车,歪歪斜斜地摆在客栈门口。
男子一面往里走,一面道:“对不住,请让一让,让一让。”
一众妇人给他让出一条道儿来。
掌柜的:“是许仵作来了。”
许仵作拍了拍袖子,说:“听说昨夜又死了一个?”纵然他的衣着看起来不太干净,但头发倒是梳的整整齐齐,面貌也算干净清楚。
“是。昨夜幸得有仙长出手相助,因而无其他无辜者受害。”掌柜的道。
许仵作好奇问道:“哦?看来传言是真的,城内果真来了修者。若他们有些本事,能对付无头将军倒是好,可若敌不过……唉,不过平白多添几名无辜者罢了。”
掌柜的笑了笑,说:“他们确实有几分本事,相信会有对付无头将军的办法。”
许仵作看上去很是惊喜:“是么?那便是烟波城之幸了。”
他上前几步,想要将尸体送走。但在这之前,掌柜的道:“先不急着运送尸体,许仵作,可否借一步说话?”
*
近香移在后院里略站了站,而后碰上了外出归来的玉玄炽。近香移察觉到他气息微乱,却不像是动了法力的模样,推测对方应当是找了个空荡安静的地方练剑去了。
近香移知道他有晨起练剑的习惯,因此并不多问。
这时,掌柜的领着许仵作来到小院,看见他们,便打了个招呼:“两位仙长好。这便是许仵作。”
许仵作抬眸打量了几眼,道:“这便是掌柜所说的,能够对抗无头将军的修者?”
掌柜的:“正是。”
在许仵作打量近香移等人时,近香移也在打量他。
从昨天到现在,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在烟波城中见到的,唯一一个不怕被无头将军发现的男子。
他还是个仵作,负责处理尸体的仵作。
近香移向来有话直说:“都说烟波城内的男子,无不惧怕无头将军,平日里都躲起来,连门都不出,就怕被无头将军抓住砍了头。
“但是许仵作却敢这样行走在阳光之下,想必胆子很大啊。”
许仵作笑了笑,说道:“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像我这样贫苦低贱的人,能活一天是一天,不能活,我也不强求。”
近香移回道:“你倒是豁达。”
双方各自点头微笑。
许仵作问:“不知你们把我叫来,是为了什么事?”
掌柜的道:“昨夜两位仙长已经去勾白庄探查过,发现坟山的坟墓里,所有被砍杀的百姓尸体都不见了,因此想向仵作你问些情况。”
许仵作看上去很是惊讶:“什么,尸体不见了?”
他眼睛微微睁大,不可思议道:“不可能,那些尸体是我亲手安排下葬的,怎么可能会消失不见!一定是仙长看错了。”
玉玄炽道:“但坟墓之内,确实没有尸体。”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有一种力量,无形之中让人冷静下来:
“我们怀疑,城内出现的无头将军,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