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风沙大作,耳目皆不能用,田砚光顾着防护自身,却忘了探在外头的那一截丝线,轻易便被五姑娘抓住破绽,两边丝线相接,直接作用在他神魂之上。神魂乃是修者根本,此处一受制约,自然失了反抗之力,让五姑娘手到擒来。
想到此处,田砚只觉气恼,暗叫道:“可恨啊可恨,只怕这妖虫现身之时,早便瞧出了这痛脚,却一味调弄羞辱于我,直到耍得够了,这才动手捉人。”他越想越是愤慨,心中冷笑道:“好好好,你要与我洞房,那便由得你。待你忘乎所以之时,必然疏于防范,总要送你一记狠的。就算要不得命,也须啃下一块血肉。”
既有了打算,他便平复情绪,不卑不亢道:“敢问五姑娘,既是洞房花烛,却为何将我炮制得动弹不得?此事讲究你情我愿,如此做派,倒与强抢民女相类了,想来你也不愿如此罢。”
他将自家比作民女,只觉好不恰当,面上便是一红。但在五姑娘眼中,却觉郎君不仅主动与自家说话,且面露羞态,似当真有修好之意,大喜之下,心便放得宽了,笑道:“郎君所言甚是,此事确是奴家的错,该罚该罚。”言罢便将丝线扯了回去,放了田砚行动自由。
田砚忙将丝线收回,以免瞬间被制,他手上得便,强忍着立刻动手的冲动,对五姑娘施了一礼,又道:“多谢五姑娘成全,只是洞房花烛乃人生大事,又私密得很,这许多儿郎在此,怕是……怕是不得方便。”他的打算,自是要将虫群支开,等到动手之时,无疑更增几分胜算。
五姑娘却道:“那有什么打紧,此乃我们道虫的传统,让孩儿们多看一看,学一学,日后轮到自家行事,也不至露了怯。”
田砚险些喷溅一口老血,看着四周虫群缎子似的铺开,皆拿小眼紧盯着自己,一瞬不瞬,总有万余之数,只觉神魂都在发颤,连忙又向五姑娘不断恳求,只盼寻个清静无虫的所在,便是多玩些花式,也都认了。
五姑娘这一回却未依他,只回道:“此乃传宗接代的大事,涉及族群繁衍生息的根本,还望郎君见谅,这一项没得商量。”
田砚听五姑娘语气微有冷意,也就不好再求,生怕过了分寸,又被放倒,动手的机会得而复失,那才叫冤枉。就这短短功夫,他已是冷汗直流,湿透重衫,大叹道:“田砚啊田砚,如今真是你遭报应的时候,当日古剑阁的卓老与柔儿映放在天穹之上,举世皆闻,你也有份参与,眼下这规模已小了太多,你就烧高香罢。”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平,暗哼道:“怎的只报应我一个,我瞧那观看之人,个个儿都比我蹦得欢快。”
他本就抱着必死的念头,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剥光洗净还是死,死前让人饱一回眼福,也没什么了不得,只待多咬下几口血肉,收些利息,那便够本。他当下再不多缠,往五姑娘走近两步,将胸膛一挺,大义凛然道:“来罢,这就出手罢。”这模样哪像洞房花烛,倒似比武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