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实在不敢想象皇上的“歉意”。她现在面上风平浪静得很,心内却暗暗地想辙报复婉嫔。虽然方式不太好找——不能留痕迹又不能伤害到龙种,不过凭她田大爷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找到的。
田公公到底想了什么招数报复婉嫔,我们暂且不表。且说现在,田公公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婉嫔事件的影响,反而好得很——她又能给如意穿裙子了。
如意自从上次田七落水事件之后,跟纪衡生了好几天的气,他始终相信田七还活着,并不是因为父皇“手下留情”,而是戴三山“仗义相救”……这俩词是田七教给他的。
纪衡无法,只好勒令田七在如意面前给他说了好多好话,父子二人关系这才缓和下来。
最大的受益者是田七,不过年不过节的,她给如意穿裙子,皇上竟然不置一词。
田七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喜欢把如意打扮成女孩儿,完全源自她自己对女子衣饰的向往。人们往往缺什么就在意什么,田七本来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这么些年一直穿着太监的衣服,颜色不够鲜亮,花纹不够漂亮,装饰几乎没有,发型就更不奢望了……长年累月,她对裙钗的渴望越积越厚,自己不敢穿不敢用,那就只好蹂躏小如意了。
如意不太配合,他不知道田七为什么总给他穿裙子,但他……真的不想穿啊。
田七只好把裙子的好处大大夸奖了一番,什么凉快呀,好看呀,撒尿方便呀,戴三山喜欢呀……有的没的,天花乱坠。
很快她就后悔自己说得太过。因为如意虽然乖乖地穿好了裙子,却反问了她一句:“田七,你怎么不穿裙子?”
“我……我?”田七笑着挠了挠头,“奴才可不敢穿。”
“为什么呀?裙子这么好。”如意说着,配合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裙子。
今天他穿的这身裙子是鸭黄色的,这个颜色像是刚出生的小鸭子一样,淡淡的黄色,很清新也很可爱。裙角上缀着用宫纱缠制的小花朵,领口、腰带和袖口的颜色深一些,是杏色的,绣着同色的花纹。
此时纪衡也在场。他本来在低头批奏章,耳朵却一直支着听这俩人毫无营养的谈话。听到如意问田七为何不穿裙子,他不自觉地抬眼看田七。
田七只得凑到如意耳边,偷偷说道:“我要是穿了裙子,皇上会砍我脑袋的。”
如意同情地点了点头,父皇确实经常这样不讲理。
田七以为自己声音够小,然而纪衡有功夫傍身,耳力极好,田七的话他一个字不落地听到了,于是干咳一声,放下奏章,说道:“朕是那种昏君吗?你穿个裙子就要你脑袋?”
“皇上,您耳朵真好。”田七由衷地赞叹,顺便转移话题。
纪衡却转而对如意说道:“别听他瞎说,朕不会降罪的。”
如意于是很为田七高兴:“田七,你也可以穿裙子啦!”
“……”田七牵起如意的手,“殿下,要不奴才带您去找戴三山玩吧,待在这里影响皇上处理国事。”
田七的建议如意一般都会赞成,于是高兴地和父皇告退,由田七牵着往外走,但依然疑惑地问着:“你怎么不穿裙子呢?”裙子那么好。
纪衡突然叫住了他们:“既然如意那么想看你穿裙子,你就穿给他看吧。”
田七不太明白,既然是如意想看她穿裙子,为什么皇上却那么兴奋,不仅要求她立刻换上裙子给如意看,还让人去找和如意穿的那身款式相同的来。
因为如意所穿裙子是固定款式,并非定制,本在内府库收着,后来被田七找了来。现在听说要同样的款式的成人衣服,内府库的人便很快按照田七的身量果真找了一模一样的来。且领命那人很会来事,知道田七要扮宫女讨好圣上,于是干脆来了个全乎,又找了女子用的钗环饰物和胭脂水粉一并送来。
皇上果然龙颜大悦。
田七叫苦不迭。她一开始听到这个要求,差一点以为自己身份败露,然而看着又不像,皇上一点生气或者怀疑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看起来心情不错,两眼放光,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扯。
好吧,一定是神经病又犯了。
田七只好领旨回了自己房间。看着手中的衣服首饰,她其实也有点激动,都多少年没穿裙子了,再次面对这些,简直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裙子可以穿,胸却要一直束着,脂粉就算了,如意好像不太喜欢,头发……她会的发型不多,且又不够熟练,于是只轻易地绾了个螺髻,用小小的和头发同色的夹子固定,再在发间簪一朵淡粉色的蔷薇花。至于其他饰物,田七从镜匣里翻了翻,找出一串银铃戴在腕子上。她喜欢铃铛,叮叮当当的,让人听着心情能跟着轻快起来。
戴完铃铛,田七又在腰上别了个香包,香包是湘妃色的,挂在鸭黄色的裙间,使得衣服的颜色不那么单调刻板。她又在镜匣里找了找,找出一对耳坠子。银丝绞在红宝石上,宝石被打磨成水滴形,鲜艳透亮,田七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放回去。她很喜欢这坠子,但她没有耳洞。女人,无论是官宦之家的女眷还是平头百姓,并不是所有人都穿耳洞的,有人怕疼,有人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有毁,就不会穿。田七不穿耳洞的原因是她娘希望她来生做个男人,虽然她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不过也幸好她没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