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圆环,还攥在她的手心。
这东西刹那无比清晰地刺激了她的记忆,就像道闪电,像阵惊雷。她猛然抬头。阴影投来的方向,她看见拓跋孤。他坐着,闭目,似在调息。
整个世界都骤然慌乱了。为什么会这样?这分明应该取了她性命的穿心利刃,为什么竟又将她留在这世上,她主人的脚边?一切残酷的记忆蜂拥而至,她羞愤难当。我活着?这样一个肮脏的我,竟然还活着?
瞬间爬满脸颊的眼泪之中,她依稀看见拓跋孤睁开眼睛来。他看见了她,而她无地自容得像是一只鸵鸟,直到她发现拓跋孤的表情万分的不对。他张口,好像要说话,可吐出的并不是任何一个字,而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口鲜血;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又一口――他身形倾侧,向地面倒去。
主人!她的这声惊叫,汇满了她一生所有的慌乱与无措,可是身体一抬却是巨痛,伸手――却够不到他。她慌得无以复加,失声喊道,快来人,快来人!有没有人!?
守在附近的邱广寒和霍新一惊,闻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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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足足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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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人,你此话当真?邱广寒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程方愈的妻子,姓关名秀,二十六七岁年纪,秀外慧中,医术随其父所学,在当地亦已小有名气。苏折羽大声呼救时,邱广寒、霍新等忙乱了一番,才将她与拓跋孤暂安顿在厢房躺下,而关秀此时赶到,算来得是时候。
教主怎么样?侧院又进来两人,正是许山与凌厉。
凌大哥,你来得正好。邱广寒道。你用过他这两诀救人之法的,程夫人说哥哥现在是功力尽失,你说这……这怎么可能呢?
什么?凌厉显然也吃了一惊,沉吟了一下,道,以教主的功力,应该不会弄到这般田地,我明明记得上次他说过,换他救人,大概损去六到七成――现在他功力比那时应当只进不退,怎么可能功力尽失?
二教主,还有诸位,你们先不要太担心了。关秀道。我没见过这两篇救人的心法,所以也不知道如此伤身有无补救之法,不过在我看来,这功力尽失也只是暂时的,假以时日,仍会逐渐恢复如初。
会吗……邱广寒喃喃说着,看着凌厉。可你那时候……
我功力不够,当时――是极尽全力了。凌厉道。我觉得我是还没有行完这两篇口诀,内力就已消耗殆尽,越过极限而为,所以周身功力尽散;可教主和我不一样,他功力深厚得多,我料想他该是行有余力的,只是苏姑娘这次的伤也比你上次更重,我也不好妄加判断。
一停顿。对了,苏姑娘人呢?
刚才坚持要留在教主这里,我看她自己都撑不住,不得已点了她的昏睡穴,现在也在厢房里睡了。霍新在一边道。其实二教主也不用现在诸多猜测了。等教主一醒,他对自己的情况必然清楚。
可是要多久才醒呢――虽然明月山庄为首的人是在五十里外歇下了,可是最晚明日也要欺上门来,我真怕会应对不暇。
二教主,教主性命决然无碍,也不会昏睡太久,这你放心。关秀道。他并没受什么内伤,最好的打算,只是一时虚弱。
我……我只盼哥哥快点醒。邱广寒垂首道。我什么都不懂,如果当真开战,我根本没法给他拿主意啊。她略略一停。对了,许山。她瞥见站在稍远的许山。教中弟兄,现在大多是什么态度?
二教主放心好了。许山道。其实大家都知道教主是关心青龙教的安危的――眼下固然是非常时刻,但弟兄们说了,教主救苏姑娘,才见是重情重义之人,待教中弟兄也必不薄;否则纵然明日教主力敌各派,却难令大伙儿拥戴。
但愿你不是安慰我的才好。邱广寒显然并不有太大的惊喜。不过,也有道理,苏姑娘为哥哥出生入死,那是谁都知道的。她停顿了一下,叹道,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当初在父母坟前,哥哥说他看不起爹,却又说自己没有理由怪他――他说人处在什么样的情境中,只有自己知道;作出的选择,也是旁人无法替代他去想象的。如若哥哥这次为救苏姑娘而致青龙教有闪失――我们也没道理去怪他,对不对?很多时候,这样的选择,明知后果,却也不得不作,对不对?
二教主不必多虑。霍新道。明日无论教主怎样,我霍新发誓,必为青龙教力战到底,便是丢了性命,也要保得教主与二教主周全。
邱广寒并不易动情,却也听得动容,道,霍右使这么说,我……我替哥哥……谢谢你了。只是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其实,我们也没这个资格命令你们。
二教主怎么这么说。许山道。青龙教与别派不同,拓跋世家之人乃青龙教最首要须保全的人;我们死了不要紧,但教主决不可以。
什么世家之类的,有什么用――又谁说别家人就不能做青龙教主呢?邱广寒淡淡地道。单家世代是青龙教左先锋,到头来又是如何?
几人皆沉默了,隔了一会儿,许山才道,无论如何,我和一干兄弟们,都已抱定必死之心――从武昌一直回到这里,始终是教主之功;现下教主不能出手,便该看我们的了!
凌厉始终不语,心下却也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