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菱姐?!”
这‘六年未见’,姐弟情深。
两人抱头痛哭,这一番热泪,简直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直哭得连郗俭这老狐狸都感动不已,出言劝导,怕何香菱高兴过头,哭坏了身子。
林书航这才稍稍收了收演技,抹了把眼泪。
“我与香菱姐自幼情深,自失散之后,如今已有六年未见,每每念及姐姐已遭歹人毒手,我便愤恨不已!因此踏遍四海,学得一身武艺,誓要返乡为姐姐报仇!却不想天可怜见,竟让我与香菱姐在此得见!”他眼泛泪花的握着何香菱的手:“香菱姐,刺史对您……”
“若非老爷当年在火坑中相救,又惦记着帮林家传下这份家谱,否则姐姐我只怕都已经上吊,追随老夫人去了,”何香菱一边哭,一边将林书航的家谱给拿了出来。
郗俭接过一看,只见果然是一张羊皮卷书写的林家家谱,自秦末林大元起,十七代孙林忆奴,被世祖皇帝亲封为汉中侯,此后再传了十代,第二十六代是林兴业,旁介商贾,第二十七代则是林平之……
这是林书航自己补充上去的,主要是怕用林兴业这名字,会引起当地一些知道林二之人的猜测,还好的是,雒县人只知林家祖上曾经阔过,但还真没人知道人家是汉中侯之后。
何香菱还在哭述:“老爷待我恩重如山,平之弟,今生今世,我姐弟俩都不可忘了老爷的大恩!”
“久闻刺史大人待人宽厚、恩泽四海,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林书航闻言一震,放开何香菱,冲郗俭一揖到底:“俗话说长姐如母,刺史大人前救我长姐于水火,后又厚待之,使其不受欺辱,平之纵粉身碎骨,亦难报刺史大人的恩德!”
这人性呐,别人对你有恩,你未必会重视、也未必会信任别人。
可若是你对别人有恩,我跟你说,你保准记得清楚得不得了!
郗俭将何香菱从窑子里救出来,此后极其宠爱,对她确是有恩,如今被人家知恩图报,这种相遇之情,那是其他任何信任都无法比拟的。
郗俭只听得老怀大慰,心中感叹何香菱这对姐弟不愧是汉中侯那样的家庭出身,这大户人家,人家就是知书达理、知恩图报。
此时亲自上前扶起林书航,哈哈大笑道:“贤弟快快请起,香菱这些年一直孤苦,如今多了你这亲人,我真是放心了不少,对了,适才你让家丁传报说有军情相告,不知……”
“幸得刺史大人提醒,适才平之一时激动,险些误了大事!”
“哦?何事如此重要?”
“刺史大人,香菱姐!”林书航说道:“我自学艺归来之后,回到益州已有月余,此前一直都在各地多方打探仇人下落,如今已查明了当初劫掠香菱姐那仇人是谁!”
“是谁!”郗俭精神一振,说道:“贤弟快快说来,管他是山贼还是城中豪强,都有我与你姐弟二人做主!”
“绵竹马相!”林书航朗声说道:“此人在绵竹自号西川霸王,麾下既有数百贼寇云集,自身武艺也高强,不在我之下!我此前曾在绵竹数次谋划暗杀他,却都功亏一篑……”
“哈哈,我知此人,区区山贼,何足道哉!贤弟休慌,明日我便命……”郗俭毕竟也是人精,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微微为之一肃:“贤弟适才说有紧急军情,莫非是这马相……”
“刺史大人明鉴!”林书航抱拳道:“平之三日前曾最后一次行刺马相,虽未成功,但却听到了一件惊天秘密。”
“如今中原大地上黄巾贼寇四起,这马相借黄巾之名,已聚集了数千流民,密谋造反,意图先攻绵竹,次日晚再攻雒县!”
“我在贼寇帐外听闻此话后,立刻便去绵竹告知县令,可绵竹县令不听我言,已于昨日傍晚,被马相率众破之。”
“如今绵竹县已被贼寇控制封锁,我好不容易才悄悄逃出,第一时间便赶来雒县,正好听街上有人说起刺史大人也来了此间,因此才斗胆闯门,请刺史大人早作防备,以防贼寇今晚袭城,否则悔之晚矣!”
这连环的套,一层层的套下来,早就已经将郗俭自然而然的引入其中而不能自拔,何况林书航也并未提及黄巾之言,并不会引起郗俭认为‘益州无黄巾’的想法,此时已然是信了九成。
郗俭闻言大惊,猛然起身,背着手在那大厅上来回走了数步。
“贤弟稍坐。”他大声传话道:“来人,传秦从事!”
所谓从事,概指刺史的佐官,替刺史分管教育、军事、经济等等,如别驾、治中、主簿、功曹等等,是协助刺史分管各部的副手,都可以称之为从事。
而这秦从事,正是分管文书的益州主簿。
此时匆匆赶来,郗俭劈头盖脸便问道:“今日可有自绵竹而来的文书?”
雒县本就是益州的刺史治所,郗俭虽然迫于家中悍妇淫威,将办公地点搬到了成都去,但这边毕竟是正经衙门,益州各地的文书,都要先经雒县,然后再转送到成都去给郗俭过目,此时倒是正好方便过问了。
只听那秦从事答道:“刺史大人明鉴,绵竹县令这两日并未有文书往来,说来也怪,不止如此,昨日我派去绵竹送通告的驿信,也未曾得到那边回复。”
郗俭闻言倒抽了口凉气,一屁股跌坐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