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忙碌又充实的一天在夜幕落下时娴静下来,教学楼虽灯火通明却也十分安谧肃穆,彰显着校园的神圣与庄严。
袁香竹从足球场上与柳云夕分别后就直接回宿舍了,早早地沐浴完毕,穿上最喜欢的黑色蕾丝睡裙,坐在床上慵懒地看着电视,等着宋绍荣的归来。
虽然因为路小曼的出现,他们的婚礼泡汤了,但她与宋绍荣的婚姻已成事实,大家都公认的事实。所以回到光华,打她准备重新接受宋绍荣后,他们就已然住到一起,过起了夫妻生活。
这会遥控器在她手里,她的眼睛与心思却都不在电视上。可她又不愿关电视,也不愿放下手中的遥控器,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踏实,才不觉得冷清与孤独。
再久一点,她终于耐不住给宋绍荣去了一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等了半天,没有回音。百无聊赖中,她把手中的遥控器对着电视一顿狂按,只听见电视极速换频道时发出的吱吱喳喳的声音,之后,她使劲一按关闭键,电视“咔“一下没了声息,频幕渐渐暗下去,暗下去,最后一片漆黑。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在与死神搏斗时那样,突然就断了气,没了声息。
学生已经下自习了,袁香竹已经感觉到外面的喧嚣在一点一点地沉寂,宋绍荣该回来了。
她把自己蜷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安静地等着宋绍荣。
不知过了多久。宋绍荣粗重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袁香竹一听就知道他喝酒了。她厌恶地皱起眉头,极不情愿地爬出被窝,靠到床头,拿过手机看起来。
她听见宋绍荣取钥匙开门的声音,还听见他打着酒嗝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粗重的关门声,然后他到了床前,身子朝前一扑,死猪一样趴到床上不动了。
她小心地推了推他。试探地叫了一声“亲爱的――”。没有任何反应。她仍不放心,用力将一双脚从他身下抽出来,然后整个人跪在他身边,使劲推着。嘴巴喊着:“宋绍荣、宋绍荣。”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她放心了。伸手到他身上去摸钱包。可是摸遍了每一个口袋,也没摸着钱包。
袁香竹心里“咯噔”一下紧张了,以为他把钱包掉外面了。急忙又推又喊:“宋绍荣,你醒醒,宋绍荣,你混蛋,快醒醒!”
可那宋绍荣就像一头死猪一样,任她怎么推怎么喊,就是一动不动。偶尔发出一两声野兽一样的低吼,冲出一股浓浓的酒气,熏得她连连后退。
折腾半天徒劳无益之后,袁香竹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的她开始思考问题了。
宋绍荣喝得这么烂醉,是不可能自己开车回来的,他一定是跟谁出去喝酒了,也一定不是他买的单,说不定钱包丢在喝酒的地方,也可能是落在那个人的车上。
她赶紧拿出手机,拨给了乔以安:“宋绍荣是跟你出去喝酒吗?”她劈头就问。
“不是,怎么啦?”乔以安问过来。
袁香竹再没回话,“啪”一下把电话挂了。
然后她打给了段子丰,又打给高副校,都说没跟他出去喝酒。
难道他跑出去会路小曼了?
袁香竹想,盯着宋绍荣的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之后,她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搬到床上,摆弄平整,给他盖上被子后,关上灯下楼了。
虽然住到了宋绍荣房间,但她之前住着的那间客房还一直保留着。在回客房时,她看见袁雅竹房间里亮着灯,脚就不自觉地挪过去,快到门口时,她驻足迟疑了一会,还是直接下楼了。
姐姐自从跟姐夫离婚后,好像也不怎么关心她跟乔以安的婚事了,年前乔家突然解除婚约,也好像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平静,既没有责怨也不惋惜。
再后来她因为怀孕不得已要跟宋绍荣举行婚礼,她同样表现得很平静,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到路小曼大闹婚礼后,她不过是很平淡地宽慰了她几句。
她们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在同一所学校上班,住在同一栋宿舍楼,但根本没有什么交流。她们甚至都不知道各自每天在忙些什么,状态如何,心情怎样?
她知道姐夫的离去对姐姐的打击很大,好像她的魂魄也跟着姐夫漂洋过海到了国外,根本就不在她体内。所以对一切才显得那么淡漠,就是她自称很热爱的教育事业也提不起她的兴致了。在母亲去世后的某一天,她竟跟父亲说要辞掉光华的校长职务,安静地在家里照顾父亲,照顾乐乐。是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才让她回到了光华,继续留任校长。
从英国回来到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生活轨迹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也仿佛一夜之间就从公主变回了灰姑娘,没有了王子与母后,没有了呵护与宠爱,没有了鲜花与赞美。她开始一个人面对生活中的许多变数,一切都变了,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变了。她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潜意识里就把它跟乔家解除婚约划上等号了。
她每一天都过得好累,因为她的每一天都在演戏,对每一个人演戏。
她不爱宋绍荣,却要跟他维系着婚姻关系;她恨乔以安和柳云夕,却要对他们笑;她讨厌每一张面孔,却要热情亲和地去迎合;她本无意跟路小曼竞争,却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天马行空地任思绪左突右撞,就是不能让自己停止思维,安然入眠。
她脑海里不断地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