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没说话,看着他将破碎的手机摆在茶几上,打开一瓶红酒,然后坐到她的身边,一边倒酒,一边问她:“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想问吗?”
“我问了你也不答,问了有什么用?”
“不是说了——或许吗!还是有可能的,为什么不试试呢?”说着,他将半杯红酒递给她。
方楚楚没有接,看着他,笑的胜券在握,“陆琰,你受刺激了吧!”
杯中的红酒以无人察觉的形式波动,陆琰此时面无表情,看着方楚楚,他难以言说。方楚楚则从他手中拿走酒杯,递去嘴边,浅抿一口,“我猜,和你父亲有关。”
毫无察觉的波动换至眼眸,但陆琰依旧先前,望向方楚楚,不做任何表情,心中却在波涛汹涌。
放下酒杯,方楚楚继续说:“陆崭华,咱们这地方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坐拥的房子数不胜数,手里的开发项目更是一个接一个。这么大资产人人觊觎,不过也都觉得可惜。因为它唯一继承人,是让众人都不服都不肯承认的废物。”
说着,方楚楚靠过来,拉近与男人的距离,声音渐小,“我也是调查过的——你觉得,我说错了吗?”
快要接近雕塑的陆琰,此刻终于露出表情,那是轻蔑的笑。“你辛辛苦苦的查出来的资料,原来就是告诉你自己——你跟了一个‘废物’,你还愿意?”
拉开距离,方楚楚靠向椅背,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她好像看到男人发红的眼圈。“我从来没有跟一个‘废物’。”她说。偏头,拿起桌上的红酒,她猛灌下一大口,似曾相识的悲伤让她有点沉溺。
“呵呵!”陆琰居然笑出声,“我的确是个废物,所以衬托出来我爸就是个英雄。所有人都捧他举他,然后作为对立面,他们就无限的踩我贬我。我就算不是个废物,终有一天也会被别人骂成‘废物’。”说完,他也猛灌红酒。
“方楚楚你说的对,”他一边为自己加酒,一边继续说,并且越来越口无遮拦。
“我是个废物。而且当废物挺好的,我以前都当的挺开心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越认清自己是个废物就越无法自处。所以我学着改变,学着像他一样做生意,做大生意。
“最近,我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不那么像废物了。可是你知道吗?”陆琰突然回头看她,方楚楚的表情已呆滞,想沉溺过往的失神。当她听到问句,并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他要的并不是她的答案,他要她认真倾听。
“他今天来公司,告诉我上个月辞掉的女秘书,其实是他安排在我身边的女人,他觉得我喜欢那种女人。我努力这么多年,不想被人看作‘废物’,可是到头来,在他眼里,我一点都没变,而且竟是一个连女人都需要他安排的废物!”
陆琰说话声不大,但在安静封闭的环境里,格外清晰,清晰到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箭口,齐刷刷地飞向方楚楚。摇摇头,她失神的回答,“你不是废物,你比废物有用,棋子就没这么有用了。”
“棋子?”
“废物至少是个生命,说明他至少把你当生命看,而且还要拿钱养你供你,这难道不失为一种爱吗?”陆琰奇怪的看向女人,久久不能理解。方楚楚又说,“棋子不同,它就是个东西,被人利用的东西。”
陆琰把她的话思考良久,还是没明白,“方楚楚,你是在安慰我没那么惨吗?”
方楚楚笑着摇头,她仿佛醉了,亲密的靠过来,悄声告诉他,“你知道什么最惨吗?”
陆琰被她一系列的行为已经弄糊涂了,来不及思考其它,他茫然的摇摇头。
“是弃子。”
她曾经就是她父亲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