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关系更远一层的师徒?
周敢当对于收入武馆内的弟子身份大多知道得详尽,连带着家世一道,都暗地记录在册。家世不俗的弟子,武馆收,而且收的很多,只是那磨炼白日的规矩不能通融,武馆内自然也便少有滥竽充数之辈,贫家子弟有,也不少,齐苩便是其中之一,父母双亡,是齐苩来华亭县最早收的徒弟,而今已近而立之年仍未娶亲,只是伺候他这同是一把年纪还未娶亲的老光棍而已。
出了师门后还在江湖游历了两年光阴,期间颇做出了些事迹,之所以在华亭县开武馆安家落户,其中多半是因为搭救过一位不幸落入山贼窟中正要惨遭毒手的徽州郡守千金,后者自此便铁了心非他周敢当不嫁,怎奈何那郡守千金长得实在有些....与世间大多男子美丑观感背道而驰,再加上那会儿他还是个只晓得习武的榆木脑袋,带那郡守千金回她老爹所在的那衙门时千般暗示,都被他视而不见。
之所以人至壮年还未娶亲,除去有痴迷武道一途的缘故外,更有忧心家人被江湖仇杀波及的的顾虑,生儿育女,不是生下来就完事儿了,还得教他养他育他爱他,然而栖山县老爷子下场是前车之鉴,教他怎能安心?
毕竟谁也不想儿孙满堂其乐融融,金盆洗手封刀退隐江湖后,被仇家杀上门来,亦或是像老爷子那样,临老了被官府扣上了匪类的帽子,这辈子想要洗脱这罪名都难了。
“师傅,莫要作此想啊。”齐苩忙说道,“武馆上下弟子,若有不唯师傅命是从的,齐苩第一个不答应,若是有敢私通松峰山的,齐苩第一个去砍了他脑袋!”
“齐苩,知道你愿为师傅鞍前马后。”周敢当苦笑道,“可武馆内如你这般想的弟子,能有几人?即便有不少,有你武道境界的又能有几个?说句难听的,一只手都找不出来。”
“是弟子的不是,平日里未能好好引导师弟们,以至现在无人能为师父解忧,齐苩罪该万死。”
本是悲愤异常的语句由齐苩那软糯嗓音说出,另有一番味道,让周敢当哭笑不得:“明明是我这个当师傅的早先便没做好,现在被大包大揽全都到你头上,倒显得师傅没半点错处。”
周敢当回转过来,揉了揉眼角两处窍穴,对魏长磐疲惫说道:“既然海沙帮和游鱼门在渔鄞郡这么大点地儿地盘都已经瓜分的差不多,那咱们挪出屁股去栖山县,想来那两条狗倒也都乐见其成。”
“所以师叔还是要....”魏长磐神色凝重,“要不还是先等师侄去见过武汉城里另外两位师叔,再做打算?”
“免了,那两位都是拖家带口的,比不得咱们这些孤家寡人。”周敢当说罢又对魏长磐歉意一笑,“没事儿,你还有家。”
可我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