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子一颤,若不是达公公上前一步扶住,几乎整个人就要栽倒在地上。
余香重复着太医说的话,却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实在琢磨不过味儿来,于是只得开口询问太医道:“太医,你可是犯糊涂了?这孩子明明不烧了,这说明病情好转啊,你怎么还会说节哀呢?”
聪明如她,怎么可能听不懂节哀的含义?
“娘娘,小殿下他刚才的反应乃是回光返照,您再探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太医的脑袋磕在地上,抬也不敢抬,生怕在这特殊时刻被迁怒。
太子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心里那疼得要命的一块,终于被人用刀剜走了。
与其相反,安贵妃没有再哭,反而傻笑着指着面前道:“浩儿醒了。”
余香紧紧用双臂环住刘浩的身体,像是要把他嵌在怀里一般。就在刚刚,刘浩还跟她说话来着,怎么会没有鼻息?难道她见鬼了吗?
可是这个身体的确不再如刚才一般滚烫,与其相反的,他的身子在一点一点变凉,好像是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与余香告别。
不,她不能接受,余香紧紧咬住了下唇,此时却是没有一滴眼泪。那下唇已经咬白了,没有任何血色,却成为了她唯一能够宣泄的方式。
那个说要保护她的孩子,在所有人面前都承诺与她不离不弃的孩子,就这样走了。
“娘娘,您放开小殿下吧,将他交给臣吧。”太医走上前去,希望抱走刘浩的尸体,为其安排后事。但他的言语却没换来余香的任何回应。
万般无奈,太子下令之后,太医强行将刘浩的尸体从余香手中夺了过来,抱走为其准备棺冢。
余香的手臂就那么伸着,扑到的却只有一片空。
太子用手掩着嘴,哽咽着,想要劝慰余香一句,却发现他都找不出安慰自己的理由。一直以来,都是余香在身边劝慰他的,可是今日余香的举动却比他更激烈,身边那个一直安慰着的人消失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消失了,他却连哭也无法大声。
接下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跟父皇禀告这一悲痛的消息,为浩儿选择入葬之地,接下来是三日丧祭之礼。他的大喜之日竟然迎来了刘浩的大丧,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余香一言不发地望着刘浩的床榻,那被子上面还有小小的压痕,是刘浩留下来的。
忽而想起崔至仙昨日对她说的话,她的命格兴的并非是刘家的江山基业,她注定是要毁了刘家子孙后代的。
刘浩一直活得好好的,纵然生病,也没听说严重到不治的份儿上。可是她这刚来大半个时辰,刘浩就没了,天下哪里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可以肯定了,崔至仙说的话没错,是她害死浩儿的。
想到这儿,余香忽然站起身,未曾跟任何一人打招呼,便跑开了屋子,留下了一屋子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人。
朵儿对着太子施了一礼,也跟着跑走了。她想唤余香慢点跑,太子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怀了身子的人?行动举止怎么可以如此不注意?
可是余香一直没有停下,直至跑到储宫内的水池边儿,朵儿终于瞧见她止住脚步,在那水池边跪了下来。
朵儿不知为何,便也陪同着余香一块跪了下来。
“娘娘,您为什么在这儿下跪啊?”朵儿不解道。
“浩儿曾经就是在这儿救了我的命,朵儿,我欠他一条命。”余香喃喃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