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怎么能说是邪术呢?那位郎中是五年前来到镇上的,时至今日,大家还很尊敬他呢。虽然他一直不肯告诉街坊自己的名姓,但他说自己精通阴阳之道,与医药之术稍作结合,可定魂于身。人们都称他是神医。”
问萤说:“可是那个叫盼盼的孩子,这辈子,都只能那么高了吧?”
“那是自然,这身子只能换一次,他这一生都只能当个孩子了。但没关系啊,他的爹娘不也没什么意见,街坊也都很高兴吗?何况在我们苋阳坡,有许多这样的‘人’呢。”
“许多?!”他们惊讶极了。
“这不?外地人大惊小怪了吧。”账房一手顺势拨着算盘,摇着头笑道,“不过,神医也是要吃饭的,将一人的魂魄从鬼门关拉回来,还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有很多远道而来的人带着金银财宝来求他。不过他是个善人,对咱镇子上的人从来只收一点钱。求他的,无非是没了孩子的爹娘,还有痛失所爱的矜寡之人。”
这郎中究竟什么来头?没有人知道。若想弄个明白,看来只能亲自拜访了。于是寒觞装作十分在意的样子,说自己失去双亲,想要求见神医想想办法。问萤和他一起摆出真挚的模样,涕泪横流,这让账房立刻不知所措起来。他本就无意隐瞒,很快交代了神医的住址。不过他也说得明白:虽然他说出了神医所在何处,但神医他老人家愿不愿意管,可是另一回事了。若是事情没办成,几位客官可不能找他麻烦。四人连连道谢,头也不回地奔出客栈。
走在街上,谢辙说:“真是怪了,这小小的镇子,怎么能藏得住这么多偶人呢?”
问萤说:“会不会是那个账房逗我们玩的?”
“不该。毕竟皎沫夫人看到的东西,不能是假的。”
街道上的人们络绎不绝,看得出,这的确是个繁华的镇子。大约又走了一刻钟的路,沉默不语的寒觞突然开口道:
“那账房的确没有骗我们。”
“此话怎讲?”
“记得刚刚那个与娘子携手走过的书生么?”
“怎么了?”
“他拉着娘子的手,说个不停,但那女子只是笑而不答。”
谢辙有些不明所以:“这能说明什么呢?你未免也太敏感了。”
“不……我一路都在认真地听。与他们二人擦肩而过时,我听到书生的心跳,却并未听到他娘子的。那女人也是个偶人。”
“这……”
听他说罢,问萤也频频回头,但那书生已经和娘子携手消失在人海中了。寒觞还说,方才有个抱着婴儿的女子,已经头发斑白,应当是老年得子。那婴儿安安静静,不哭不闹,想来也只是个复制品罢了。说不定,它的原型是那女子年轻时的孩子。还有个帮老人提菜的年轻人,也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应当是老人托“神医”做的已逝的儿子。就这么一段路,寒觞已经确定了三个偶人。如此危险的东西如今竟与人这样相似,还渗透在人们的生活中,甚至没有一个镇民觉得奇怪。
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只有五年,兴许还不会暴露出什么问题……真不知那人有何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