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繁树看着他,极认真道:“欲擒故纵,英雄救美,金屋藏娇,日久生情,你都不必逐一试了。我们成亲,马上。一切繁冗礼节我们也不用做了,直接,圆房。”
扑通!
章涸终于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
有没有人告诉我,传说五界中最不懂风情、最矜持、最美丽、最有智慧的女神是如何被我搞定的?
烟袖草么?
天!她也忒能豁出去了。为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天界昏君,却要牺牲自己的冰清玉洁,值吗?
赶时间似的,木繁树道:“一刻钟,能完吗?”
“一刻钟?”蒙了一会儿,章涸突然觉悟,噌地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老子不是一刻钟!老子才不是一刻钟!!干干干!老子擎天一柱凶猛威武次次干你个三日三夜醉生梦……啊,你你干什么?干什么脱衣服?咳,你,你别脱,先别脱!我蒙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呃……好吧,我什么都看得见。……”
言行举止全无了方才的彬彬有礼清俊雅致,仿佛戏子下台,章涸顷刻间原形毕露。
木繁树将披风解下,随手丢在地上,然后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美目上下打量着他:“没反应?哦,你不举。”
那口气活像在评价一株路边野草花:开不了花?哦,没救了。
章涸脸白了白,几乎要哭了,恼怒道:“你不举!你爹不举!你爷爷不举!你们全家都不举!不就想强迫个女人找点刺激么,怎么搞得像是我被强迫了一样?再说你只脱了件披风,连块肉都没有露出来,我即便偷看两眼也实在看不见什么,怎么就不举了?想让我举,想跟我圆房,那么尊贵的木神大人,你倒是脱个干净给我看看!啊?脱啊!”
木繁树犹豫了一瞬,“好。”这便抬手去解芙蓉扣。
不料,章涸却忽然脸色一变,朝她不停的笑着作揖道:“不强扭的瓜不甜!木神大人,您能不能好好的挣扎挣扎不让我得逞?拳打脚踢声嘶力竭的喊救命好不好?求您了!”
木繁树:“……”
这老色鬼,兴趣爱好果然和松下说得一模一样。
章涸:“你这是什么表情?很为难吗?噢,木神大人,你该不会爱上我……咦?哪儿来的琴声?”
木繁树眼下法力全失,五官感知皆不如从前的百中之一,章涸都已沉浸在琴声里好久,她才隐隐约约听得几个音符,那琴声自青幽竹林来,随风入耳,近些,便渐渐清晰连贯为一曲,起始调子平仄无奇,慵慵懒懒,颇有些催眠曲的味道,忽又起几点温柔暧昧弦,似媚女搔首弄姿撩俏郎,干柴烈火,将行那百年好合鱼水之欢。木繁树忍不住心中发笑,正猜定是哪只小妖突然犯春呢,忽而一声尖锐起,大有白磷擦石走火的痕迹,旋即琴声大振,意气风发,宛若无数丽人使扇巧风催火,“呼”地一声,蹿起竹林火焰一丈高,又蔓出足足三里之遥!
章涸春梦初醒,尖叫道:“啊,我的家!那是我的家啊!!”
木繁树:“哦?”
章涸:“哦什么哦!救火!赶紧给我救火啊!……啊?美……”
章涸狂奔向火海的脚步倏然止住!
他因兴奋而骤然放大的瞳仁中,青竹渐少,火焰渐盛,更有一抹胜却火焰的红衣随着琴声轻盈曼舞,旋转,跳跃,娉婷而来。
哗!
章涸淌着两管鼻血,饿狼一般直向那红衣美人扑去!
木繁树也终于回了魂,心中赞声,“好个妖娆美人!”自觉背过身去,低头数野花。
一朵,两朵。
美人犯春,色魇犯贱,正所谓两厢情愿,干柴烈火,一拍即合,我不能上去打扰的对吧?
三朵,四朵。
水湖被封,烟袖到手,色魇的头发也已到手,天时地利人和,我应该赶紧的趁机离开对吧?
五朵,六朵。
嗯,马上离开。
七朵,八朵。
木繁树:“贝左令,你还打算在我头发里呆多久?出来吧。……贝左令?……左令?……贝瀛?”
贝瀛:“唔唔,救我!繁……唔……”
木繁树:“……”
进入沼泽之心前,松石用妖术将贝瀛化作一根头发种进她发间,具体是哪一根,木繁树也不知,而化解妖术的咒语则特意设在贝瀛心中,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心念一定,即现原形,所以何时变回来是他自己说了算,而此术的目的说来可笑,竟是贝瀛不想自己的性命假于旁人之手,又躲不过松石月下的连番鄙视,不得已随木繁树进入沼泽之心,才想起来的“两全其美”的法子。
不过,还原之法实则还有一个,即是割掉这根头发。
可木繁树不知哪根头发是他,亦不可勉强他现行帮忙。
除非是他自愿了。
然而,他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的她?
还换了身红衣!
不及再想,木繁树抄起一根碗粗的木棍,冲着章涸的擎天一柱,劈下!
可怜章涸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直挺挺,倒地。
木繁树丢掉木棍,舒一口气,“你没事吧?”
贝瀛:“……没,没事。”
木繁树心头不由得一痛!
他的声音竟有些……发抖?
他害怕。
可是,两个大男人滚来滚去的能发生什么,他害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