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虾夷地打赢了鲁西亚人?”主动走过来与太一搭话的竟是萨摩侯岛津忠义,这位还是年轻人的心性,一照面便问起了虾夷地打仗的事情。
“修理大夫大人。”太一规规矩矩问好,听到对方问这事儿就觉得有些头大。之前与俄国人打仗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开了,虽然大部分江户人以八卦的态度审视他这位“虾夷侯”,但幕府内部对通商屋在虾夷地展现出来的实力表示了关注,以至于太一在江户被迫低调了好一阵子。本以为到畿内总可以放飞一下自己了,没想到遇上这么个好奇宝宝。
“鲁西亚人叩边,在下深受上样信赖,官督商办开拓事宜,自然不敢令贼人妄动,便组织边民反击,有赖东照神君庇佑,贼人最终遁去……”
“你说那么一大通什么意思?”岛津忠义一副看傻子一样看着太一,对他洋洋洒洒的大段说辞表示不满,“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缴获什么西洋的新鲜玩意儿。”
太一也像看傻子一般回望过去,心道我一个商家分分钟思考的都是国际大事,你一个藩侯跟我说这个,不觉得low吗?当然想是这么想,说出去的话还是带着几分谦虚:“侥幸退敌,弄到了些破烂物件,与咱们当地的东西实际上没法比。”
“小气!”岛津忠义撇了撇嘴。
如此接地气的回复,令太一有些傻眼,便听岛津忠义接着道:“上次在江都,本侯带夫人拜访桑名藩邸,阿元夫人明明展示了一个有趣的鲁西亚偶人,说是你在虾夷地的战利品。”
太一有些哭笑不得,这次倒是能够确定,对方不是在试探自己,而是真的在讨要东西。看着一脸不爽的岛津忠义,太一赶紧补救道:“鲁西亚人手中真是破烂居多,不过通商屋船队最近远航欧罗巴,带回来了不少新鲜东西,明日便遣人送到萨摩宅邸去。”
“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岛津忠义拍着太一的肩膀道。
“哪里哪里!通商屋便是做的这个生意,修理大夫大人但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物,大可告诉在下。别的不敢说,此等小事还是能为阁下分忧的。”太一客气道。
“真的?”岛津忠义眼中一亮,“我在桑名藩中见到松平越中守有一架风琴,甚是喜欢……”
太一:……
“没……没问题,”太一咬牙应下,“不过赴欧罗巴采买,需要些时间。”
“还有,我听说西洋有一种器械,可以代替画师,将人像留在纸上……”
“修理大夫大人!要不我给您说说虾夷岛的战事吧!”太一打断了对方的话。
似乎与太一沟通得很开心,岛津忠义又拍着太一肩膀道:“与江户的传闻不同,你真是个不错的人,以后本侯罩你了,遇到困难可以报本侯的名号。”
太一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报“好姐夫”的名字不比这位傀儡藩侯管用,不过嘴上还是千恩万谢一番。
两人说话时,席间却是发生了骚动,与志子本在拿着酒壶为场间的公卿加倒菊花酒,却是有个年轻公卿扯住了袖子劝酒,与志子婉拒后,对方却是撒起了酒疯,大喊道:“装什么!不就是个经营游廓的女人!”
声音有些大,场间一时间静了下来。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太一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成想还不待他有动作,便觉得眼前一花,岛津忠义率先冲了过去,一脚将那青年公卿踹倒在地,然后拳脚相加。
“喜连川家的人哪怕脱藩了,也是源氏名门之后,哪由得尔等羞辱,我才是最看不惯你们这些藤原氏的穷鬼。”岛津忠义边说边打,场间一众人都惊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上去将两人拉开。
太一则是走到与志子身旁,低声询问道:“没事吧?”
“勿要多虑,不过是个荒唐客,经常会遇到这种状况,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必要发生冲突,晚上找人埋了就是了。”与志子并未受到影响,反而低声劝太一不要冲动。
“喜连川家的丫头,老夫代这无礼的家伙赔个不是。”近卫忠熙全程冷眼旁观,待岛津忠义发泄完了,端起了酒盏对着与志子道,然后仰头饮下。
与志子愣了半晌,最终还是笑着去给近卫忠熙斟酒,回来撇着嘴道:“真是扫兴,老家伙这是不让动那人呢……”
结合着吉野叔侄的事情,太一才反应过来,与志子刚刚所说“晚上找人埋了”并非是气话,而且听这意思,以前是真的这么干过的。
京都作为岛国名义上的首善之都,实际上相较于政治中心江户及关东平原来说,完全是天高皇帝远的存在。很多时候吃了亏,各藩都要自己找回场子,很难事事指望幕府官吏维持法纪。而面对暴力,公卿们便会显得尤其弱势,因而这些年生活好了,公家也会开始豢养浪士门客,一如平安时代一般,不过到底今非昔比,面对足利屋这种拥有暴力集团的商家,头脑清醒的公卿还是要忌惮三分的。
这无疑让太一对京都又有了个新的认识,那就是这里真的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扫兴,回去了!”打了会儿“沙袋”的岛津忠义似乎有些累了,咚咚咚灌下酒壶里的酒水,扯了扯小袖和服的衣领便要离开,近卫忠熙起身礼送,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