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之前就说好的,太皇太后虽然晓得她们八成是不想过来自己跟前看脸色,也懒得计较,淡淡的应了一声遂不打算在意。
但那来禀告的宫人却站在原处并未告退,反而一脸的难色。
“这是怎么了?”见状,顾箴微微皱眉,问。
那宫人小心翼翼道:“慈母皇太后想去九英馆歇息,但圣母皇太后说九英馆太远了点,想让昆泽郡主扶着去泽芝小筑。”
……云风篁看左右,提前了解过的清都连忙上来附耳低语,九英馆在西北角,位于一处数人高的假山上,那假山遍植梅花,如今这季节虽然没有花,却可俯瞰山脚一圈儿的桂菊;至于泽芝小筑,却是东南角上洼地畔的一所小院,盛夏时候说起来也是荷叶田田煞是可爱,此刻么多半是留得残荷听雨声了。
就这么俩地方,说两位皇太后不是别苗头,谁能信?
皇后脸色就有点儿不好看,两位皇太后之间的矛盾虽然没有明着爆发过,但主位们心里都有数,知道她们并不是很和睦。
问题是,再不和睦也都是淳嘉的养母跟生母,当着太皇太后跟寿宁侯的面这样闹,想过淳嘉没有?
她嘴唇翕动了下,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神色淡淡的,说道:“这事儿让昆泽郡主做主就好,难不成还要哀家给拿主意吗?”
宫人赔笑道:“郡主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先送哪位太后娘娘才好。”
昆泽郡主也的确为难,毕竟一个是嫡母一个是养母,按着尊卑她应该先送袁太后。
可按着情分她又不能让曲太后丢脸。
倒也难怪会僵住。
皇后一脸尴尬的插话道:“皇祖母,孙媳觉得……”
但太皇太后没给她觉得的机会,径自同宫人说道:“今儿个这赏桂宴,不是说,为了她们散心才办的?怎么宴还没开,她们就自己先热闹起来了?既然如此,也不必担心哀家这儿人多嘈杂,且都过来哀家跟前罢。”
“也免得为难小孩子,没点儿皇家长辈该有的气度!”
这话说的后妃们固然个个低眉顺眼,不敢作声,心里却觉得很是道理。
太皇太后固然跟淳嘉不是一起的,但论气度还真比那两位太后强多了……
半晌后袁太后同曲太后在昆泽郡主的陪伴下联袂前来,这两位毕竟是久病的人设,又是寡妇,故此服饰并不鲜亮,也未曾擦什么脂粉。
跟在她们身后的昆泽郡主倒是好好儿的收拾了一番,挽了双螺髻,饰以点翠鎏金鸾鸟衔芝珠花,双耳坠着点翠灵芝耳坠子,抹着艳丽的桃花妆。
穿玄底绣过肩缠枝百合半袖,衣襟与袖缘都以朱红镶嵌,领口露着寸许的雪色,是里头的荼白素纹窄袖短襦,胸口压着镂雕蝙蝠牡丹寓意富贵双全的璎珞圈,底下是一条朱红间玄色的间色裙,朱红的裙摆上蜿蜒着缠枝葡萄纹,走动之间乍开乍合,因着质地的考究精致,望去仿佛是孔雀尾羽,泛着柔润的光泽。
她微微昂着头,初看也的确仿佛是一只略带骄傲的小孔雀,随着两位皇太后行礼毕,就要退到旁边去候着。
结果脚步才动呢,就被太皇太后叫住了,让她上前去。
昆泽郡主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看了眼袁太后,然后又看曲太后,见这两位没表示,这才迟疑着走到太皇太后跟前,又福了福,再次低声问好。
看得出来郡主有点儿紧张,这也难怪,说起来她在宫里也有十年了,但见着太皇太后的次数怕是一只手都能够数过来。
要是庶人纪晟在,昆泽对纪晟还熟悉点儿。
因为跟三位长公主殿下算是一起玩大的,见纪晟的机会还多些。
而纪晟看在明惠的份上,对云安、遂安都还算可以,也懒得为难昆泽。
这些年来,昆泽就算偶尔有机会见着太皇太后,但她看到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眼里却是没有她的。
是以这还是她头一次被太皇太后拉着手说话。
而且说的还不是什么好话:“一晃眼这孩子也大了,也差不多该议亲了罢?这是你们扶阳郡一脉的女孩子,哀家也不想越俎代庖。只是既然孩子大了,就不能够再像小时候那样戏弄她了。尤其今儿个这赏桂宴,还是孙媳她们为了你们两个解闷专门弄的。你们却在上岸之后立刻就争起来,叫昆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方才消息传过来,皇后她们也急得不得了……堂堂皇太后,这也未免太过荒唐了!”
袁太后跟曲太后自知理亏,又辈分不如,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只能僵着脸,含糊的应了。
但太皇太后仍旧没放过她们,继续道,“才说这孩子大了,也该议亲了,你们这两个做嫡母养母的,心里可有成算?”
“……”袁太后皱皱眉,说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先王就这么一个女儿,却还想留个一年半载的再说。”
她吃不准太皇太后的意思,故此打算先行拖延一番。
太皇太后于是看曲太后,曲太后沉默了下,却道:“太皇太后所言有理,昆泽也该说亲了。只是这孩子同我一向深居简出,却不知道外头有什么合适的。”
“今儿个不就是机会?”太皇太后不等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