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鹰扬”虽然能为不凡,可并未防备邢稚莺突施杀手,百忙间竭力抽身一退,胸口却仍被汹涌的掌力劈中,霎那间他只觉奇寒彻骨,当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邢稚莺一掌既出,趁机弹身跃开,随即锵的一声拔出碎珏宝剑,剑锋指向“皇甫鹰扬”,厉声怒斥道:“恶贼!再不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休怪我剑下不留情面!”
“皇甫鹰扬”吐出一口瘀血,冷冷回应道:“九阴玄煞印虽然可怖,但对我没有半点用处。”
邢稚莺心中一动,脱口惊叱道:“你!你是天狼尊?”
“皇甫鹰扬”露齿一笑道:“你却不是没半点心机的小姑娘了。”
邢稚莺猜测得证,却是更加疑云迭起,镇定心神间寒声道:“我大哥呢?你究竟把他怎样了?”
“皇甫鹰扬”天狼尊冷哂道:“他?他早已死在我手里了。”
邢稚莺气恨于心,当即厉斥道:“鬼话!大哥说得对,那吴主一定是跟你一伙儿的,编了一套说辞来引我入彀,所以大哥根本没死,我先前见到的也不是幻象!”
天狼尊一面鼓掌,一面悠悠的道:“好判断,那请问我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同伙呢?”
邢稚莺登时一怔,看了看依旧僵卧在地的吴主的尸身,本来坚定的信心瞬间又动摇起来。
天狼尊沉笑一声,不温不火的道:“皇甫鹰扬死了,他那多管闲事的朋友也死了,如今只剩你我这一对命里的冤家,你,我要。”
邢稚莺恸怒交集,颤声喝问道:“恶贼!你怎知我被棺中人欺侮过?”
天狼尊好整以暇的道:“棺中人虽然死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他与你确有婚约,无奈你却是个天煞孤星,生生克死了他。不过无妨,我是天狼,诸天众凶之首,你克不了我,只能从了我。”
邢稚莺听得不明就里,心中却是气恨难平,当下宝剑一横,嗓音沙哑的道:“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你既然害死了大哥,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天狼尊深沉一笑道:“好气魄,但你自问是我的对手吗?”
邢稚莺并不回答,眉宇间隐约显露出一片森然煞气,碎珏宝剑平举过顶,剑锋所向正是天狼尊的头颅。
天狼尊不由得心头一震,恍惚间只觉周遭气氛丕变,浑似万籁俱寂、生机禁绝。
邢稚莺周身煞气翻涌,竟使得那本来纯美无瑕的面庞都变得十分阴森诡异,口中也寒飕飕的道:“你先将我骗来这里百般折辱,后又使用阴谋诡计戕害大哥,分明是死有余辜!这一招雪舞孤鸿剑,送你下阴曹地府去陪棺中人!”
天狼尊面色沉凝,缓缓的道:“能使动这等凶煞剑法,看来倒是我低估了你,如此只好拼个你死我活了。”
邢稚莺对天狼尊已经是恨之入骨,凛然清叱声中倏见寒飙骤卷,剑势有如千涛狂澜,携魔魅吞蚀之煞,弥天匝地当头劈落。
天狼尊以帝狼遗骨所制的三凶煞器已毁,此刻只能勉为其难,聚起平生功力,双掌合向碎珏剑身。
两人此番都是全力施为,天狼尊胜在功力,邢稚莺却强于招式,再加上利器助威,强弱之势已然分明。
登时只听一声撕裂般的闷响,天狼尊打横飞出丈许,随即哇的一口鲜血喷溅而出。他自知伤势沉重,更无恋战之意,于是竭力撑起身子,踉跄着避入流光冰舍中。
邢稚莺岂肯饶过天狼尊,挺剑正欲再追,却忽觉手中一轻。她讶然之下定睛看去,百炼精钢的碎珏宝剑竟然早已化作齑粉,只剩下掌中还残余着丝丝冰寒的细屑。
邢稚莺不由得心头猛震,脑海中顿时如潮翻涌,原来这招雪舞孤鸿剑自她学成以来,也不过用了三次而已。
第一次是在武林大会上对阵余冰如,结果还未及发力,手中长剑便自行崩解,最终遗憾落败。
第二次是在平凉城中对阵侯魁,虽然当时所用的只是一双长竹筷,但邢稚莺对这一招已经熟习许多,发力克敌之后竹筷才化灰消失。
而这第三次的情形也并无不同,强如碎珏宝剑都难以承受极招之威。
雪舞孤鸿剑虽然威力骇人,但施展起来极耗内力,邢稚莺原地调息片刻,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
她心中依旧气恨难平,眼见天狼尊逃入流光冰舍,暗忖这才叫瓮中捉鳖,当下便马不停蹄的追了进去。
打眼一扫并无人影,邢稚莺暗生警惕,顺着先前的秘道继续追下。
不一刻来到洞底,陆界平的骨骸仍在原处,周围却没有半分生人气息。邢稚莺见状又是惊异又是沮丧,只是不知天狼尊究竟逃往何处。
怔忡间忽然瞥见那面刻有陆界平遗书的冰壁,邢稚莺终是压不下好奇心,于是走近过去仔细端详。
黑暗中依稀可辨冰壁上面的字迹,接着陆界平先前的经历写道:
“庚戌夏至,余独往冰城,求战无垢,余尽平生所学,不能再加分毫。”
“然无垢魔神者,六梵天主也,嗟余凡躯,奢藐六界,鄙妄无地矣!”
“搏涯既归,无垢复赠凌氏女书,余始知谓鬼母者,乃师也!凌氏女身赎其愆,善之大者,岂有微罪?然余一叶障目,罔顾痴情,何复为人?”
“余溺武道,创八极,搏穷崖,睥睨万千,往来无咎,虽虚名造极,然天外有天,谬矣!”
“余掌崆峒,毁道统,谤万教,赫赫雄势,武林侧目,虽古今未有,然后继乏人,谬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