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人咳嗽几下,接着说道:“天游道长掌力惊人,在下实在佩服。不过这三百里上下,都在我无双黑白盟的掌握之下,现下别说天游道长要等待援军脱困,哪怕一只蚊子也飞不进这方圆三百里地来。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一份口诀而已,为何要弄得两败俱伤、伤了和气不可?”
天游道长沉住了气,冷哼一声,问道:“尊驾高姓大名?”
那人笑道:“在下只是黑白盟中一个无名小卒,贱名不足挂齿。今日之势,天游道长便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夜色已临,杀机四伏,道长未必能自重围之下轻身而去。况且这四周三百里内,都被我们盟主亲自下了禁制,天游道长若想施展法力穿云钻雾,只怕也是难以如愿。”他这般说,竟如将天游道长当作了十足的阶下囚一般,毫不放在眼下。
天游道长曾听江湖中传说有一种“移魂幻影”的邪派法术,这种法术一旦施展,任你多好的法器法宝,均是无法使用,须待凌晨五鼓,雄鸡一唱,其法不破自破。心中暗暗惊疑,一运真气,果然毫无动静,身上滞重,显见那人所言非虚,心中不禁一惊,暗道:“此时夜幕刚落,到五鼓天明,还有八九个时辰,倘若这人说话并非虚言恫吓,漫漫长夜,如何是好?”拔出昆吾剑一晃,但见剑身发出淡淡微光,并无剑气升起,怀中指南针也是寂然无声,心想:“那你是逼我大开杀戒,和你们拼个同归于尽了。”
但听那人正自说得高兴,天游道长猛地一声大喝,已扑进人群,挥掌向那人面门拍击过去。那人“啊呀”一声,没想到天游道长来得如此之快,匆忙间手中一支精钢短戟顺手一挥。这一戟只挥出半尺,手臂忽地一沉。以他武功原非泛泛之辈,但天游道长武功高绝,在崆峒派中,也仅在掌门天恪道长之下,身法步法来得又实在太快,转眼之间,身前两人先后中掌飞跌,天游道长五指一伸,按到了他的肩膀之上。看似轻飘飘的一按,却是沉重之极,那人只觉半身一阵酸麻,精钢短戟当的一声,掉在地上,短戟倒弹起来,月牙锋刃砍向他膝盖。那人吃了一惊,待要挣脱,只觉手臂一耸,劲风扑面,天游道长已然双掌一错,左手直击。这一下威猛凌厉,决难抵挡,乃是崆峒绝学七十二路金环掌中夺命杀着。那人哎呀一声,膝盖被自己的精钢短戟月牙锋刃劈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急忙三个筋斗,翻出丈外。
这几下宛若飞龙扬波,雁飞雕振,延颈协翼,势似凌云,最后一掌直劈,砰砰砰,天游道长身前拦着的三人同时飞出丈许,乃是七十二路金环掌中极为厉害的掌力。那三人中此掌力,登时闷绝,气息不通,宛若死去一般挺在地上,无法动弹。他于兔起鹘落之间出手伤人,手下全没半点留情,黑白盟中众人见了,无不胆战心惊。正在此时,天边一亮,一道闪电直划下来,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登时断成两截,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天空雷声沉闷,接着便下起倾盆大雨来。雨越下越大,江南地带气候温润,一时之间,大雨竟不停止。
电光雨幕中,天游道长倏地跃起,飞身而前。一人举棍欲击,天游道长左手一挥一掠,反手一掌,那人棍棒脱手,倒飞三丈。另外一人待要退缩,哪里来得及?天游道长掌势绵延不绝,手指扫中他腰肋,砰地一声,将他连人带枪,震出丈余。这两掌的劲道凌厉之极,那人人高马大,却被摔得爬不起来。余人见他出手如此凶狠,一惊之下,立刻四散。天游道长转身吐气,左掌拍出,啪地声响,又已击中一人后心。那人身子一晃,突然间喉头一甜,哇的一声,鲜血激喷。
天游道长连伤七人,不想再下辣手,沉声道:“崆峒派和你们黑白盟并无过节,请各位不要苦苦相逼,否则贫道开了杀戒,难保不将你三十多人杀个鸡犬不留。”他纵横江湖,出手惩凶向来最是无情,似今日之状那是少之又少,可谓绝无仅有。话音一落,立再出手。但见闪电之下天游道长双臂一张,宛若一头苍鹰一般凌空扑下,捷若御风。一人手持铁杖欲挡,天游道长五指如钩,手腕一转,让过他拦阻的铁杖,嗤的一声,那人肩头中爪,和衣带肉,硬生生被天游道长撕了一块下来,顿时鲜血长流,负痛大叫,向后便倒。这一下还是天游道长手下留情,否则他手势只要稍偏一偏,五指抓中他的咽喉,那人当场便得送命。
忽听雨夜中琴声冷冷,从不远处传来。天游道长抬头一望,但见一顶青罗伞盖不知何时来到,伞盖下,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少女正在一棵树下静坐抚琴。众人闻声,四散退开,却不敢走远。
忽听那少女五指在琴弦上轻拨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