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李文利还在熟睡。不过他梦里的李文学,已经走了,所以现在的李文利没有做梦,是真正的在熟睡。这对他来说,应该是难得的。所以我没叫醒他。
我和白先生一起,把他背到了楼上的客房,让他能睡的舒坦一些。我跟白先生讲述了在他梦里,见到李文学的事情,白先生也眉头紧皱。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刘家镇的那场灾祸,就在眼前了。李文学梦里跟我传达的那些信息,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只不过是再一次证实了我们的猜测是真实的。
但这免不了增加了我们的紧迫感。也更加增加了我们坚守住朝阳寺饭店的决心。守住饭店,就是守住须弥幻境的入口,到时候我就可以先进去,找到无所不能的七指卷,阻止这场灾祸的发生。
或许七年前的我,在一场离奇的意外之后,跟陈浩来到这朝阳寺饭店,这一切都在老天的计划之中,说不定我就是老天注定的那个去拿七指卷的人。
越想信心越坚定,觉得自己正在为一场壮举做准备。
第二天天凉,李文利才睡醒,我给他喝了一碗疑魂汤。喝完之后,他打了个饱嗝。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捂着肚子,吵嚷着肚子疼,然后跑到了饭店的后面,找个一处黄草丛,方便了一阵,就回来之后,看上去神清气爽。显然疑魂汤已经生效。
我告诉他,我已经祛除了他的噩梦,尽可以放心的回去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随时可以找我。
李文利对我说的这番话,还是十分相信的。便高兴的离开了我的朝阳寺饭店。回刘家镇去了。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在后面的草丛方便的时候,我已经把他的噩梦收集了起来,装进了一个小葫芦,摆在了厨房里的架子上。
他的噩梦,是一团红色的烟雾,与我在他的梦中看到的,李文学点火,烧着了自己的时候,那火焰的颜色一模一样。
其实想想,也是挺悲哀的,李文学这样的人,没招谁没惹谁,只是误闯了一次柳树沟,就彻底的改变了他的一生,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过转念一想,我也是闯过柳树沟的。我的命运也因此改变,看上去好像我的命运比李文学的好了不少,没疯又没傻。可反过来一想,谁说疯子是真的疯子呢?李文学能看到未来,从我小的时候,就听他一直叨咕,爬南山上北坡这句话,是刘家镇的人没人能懂他的意思。
如此说来,刘家镇的人才是傻子。李文学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或许他把自己点燃,并不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也并不是活够了,而是预见到这个世界的未来,所以并不愿意让这场灾祸来掌控自己的生死,而选择了自己决断。
想到这些,我心生敬佩。假如我无法化解这场灾祸,那么所有的人都将在这场灾难中死去,李文学将是唯一一个,逃脱了这常灾难的人,尽管他是以这样极端的方式。
我尽量的稳定心绪,回到饭店里,把那本书翻了出来,这本书一直被我带在身上,但却很少打开看看了。
翻开书页,这才意外的发现,里面的内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里面多半都是空白的,只有在我收了一个噩梦之后,才会出现关于这噩梦的信息。可现在却不同了,里面不知何时,竟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并且配了不少的图。
前面的,就是我前阵子收到的几场噩梦的内容,后面的,都是一些离奇的故事。
我试着读了一段,故事里的主角,是个老人,他有个儿子,但却游手好闲,整天吃喝嫖赌。没钱了就回去跟老头要,不给就动手打人。
后来又一次回家要钱,跟老头起了争执,把他的亲爹痛打了一顿,争执之中,意外的摔倒,头撞在了柱子上,一个凑巧,便死去了。死后他的阴魂不散,一直回家纠缠老人,他爹一直做噩梦,梦见他儿子索命。
类似这样的故事还很多,但很显然,我还没有收到这样的噩梦。上面关于这噩梦发生的地址,也是空白的。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寻找。
但这些噩梦集中的出现提示,再一次令我感到紧张。
当天的下午,饭馆门前来了一辆汽车,车子看上去年头很多,有点破旧,出门看时,一股恶臭的味道,迎面扑来。
车里走出一个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身形有些佝偻,见了我先是满脸带笑,一笑脸上满是褶皱,露出焦黄的门牙。
“请问,那位是叶楼师傅……”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不过还算客气。
“我就是……”
我往前迎了一步,答道。
他的眼前一亮,赶紧给我作揖,我伸手拦住,问他,
“您这是干嘛……”
我和白先生把他迎进饭店的屋子,秀红给他倒了一万茶,他这才把他的来意跟我们说了一遍。
原来他叫韩振国,就住在东面的芙蓉镇。家里事养猪的。老伴死的早,家里剩下一个儿子,但很小事后高烧,烧坏了脑子,人有点傻。去年花钱,给傻儿子找了一门亲事,两口结婚这才没几个月,儿子就病死了,儿媳也一声不吭的走了,想必是回了娘家了。
原以为只是命苦,但却没想到,韩振国一直做噩梦,家里也怪事频发,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了,找了一些大仙,也没能解决,后来听人说,朝阳寺饭店有个叫叶楼的,十分厉害,这才来找我。
听他说完,我才明白,难怪他的车和他的身上,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