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被打得脸往一侧偏,脸颊泛红,指印明显。
叶桑桑尖叫,“爸爸,不要打哥哥。”
沈业昀将叶桑桑从地上扶起,关怀道:“桑桑,有摔到哪里吗?”
她眼眶含泪,摇着头:“是我自己没注意摔倒的,和哥哥没有关系。”
“桑桑乖,先回房休息一下,有不舒服的及时和爸爸说,知道吗?”沈业昀半推半拉地把她送回房,折身看到沈昼低垂着头靠在墙边,话语极尽嘲讽,“我当初就得让你跟你妈走,真是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
许久后,又恢复安静。
沈昼低头看着脚底灰色地毯。
他嘴角扯起,口腔里锈意蔓延,喉咙里猛地发出一阵闷笑。
他吐了口水出来。
灰色地毯星星点点,映着血迹。
窗外霞光早已被夜色取代,城市的夜空早已无法窥见星河。
房间里没有点灯。
沈昼靠墙缓缓坐下,单手撑在膝盖上,呼吸浅浅,仿佛垂危老人。
一墙之隔的客厅里,欢声笑语不停歇,女儿可爱,父母举案齐眉。
楼下是无数人感叹的满分家庭,备受羡慕。
没有人知道,美丽的背后是什么——
他像是躺在烂泥里,被腐蚀,被啃噬。
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偶尔挣扎一次,却被深深地踩在脚底。
窗外月色照入室内。
他看着那一框皎洁,想起白天时在器材室的对话。
少女热情燃烧似没有尽头,哪怕被拒绝也依然没放弃,想要从他的日常下手,想了解他更多,了解他喜好。
她问他,平时喜欢干什么。
他的回答是,活着。
他没骗她。
他没有骗她。
-
林周逸出门前来了趟陆家。
陆听音刚写完一套理综卷,他就敲门:“真不出去玩儿?”
她找着英语卷子,头也没回:“不去,写卷子。”
她平时也爱玩儿,但主次关系分得很清楚,加之在学习方面有些强迫症,不把卷子做完绝对不会出门。
见她桌子上放的一沓卷子,林周逸翻了翻:“你这是写了多少?”
“昨晚到现在,四份。”两份理综,一份英语一份数学。
林周逸撇嘴:“这才刚开学,你至于吗?”
顿了顿又忍不住说,“有多的吗,我晚上回来也做做。”
陆听音指指书柜:“给你留了,自己拿。”
林周逸一顿,随即又笑:“行,我晚上回来就来找你。”
知道她的习惯,林周逸也没勉强,替她合上书房的门便下楼。
来到球场,陈超已经早早在那儿等候,见他一人来,疑惑:“陆听音不来吗?”
林周逸玩着球,“她在家做卷子,卷子没做完前,没人能让她出来。”
“可是,”陈超压着声音,“沈昼也在!”
“沈昼也在?”
“对啊,你看——”
球赛还没开始打,此刻,众人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唯独沈昼,他孤身一人坐在休息椅上。有女生走到他面前,没过几秒,败兴离开。
“骆彦仰有事来不了,我眼尖,一眼就看到沈昼,他和他爸吧反正也不知道是谁走在一块儿,我们就跑过去叫他。”
“他同意了?”
“……他爸同意了。”
“……”这什么破玩意儿。
自沈昼坐下,和他搭讪的女生就没见少过,陈超用胳膊撞了撞林周逸:“陆听音真不来吗,再不来的话,她家沈昼迟早得变成别人家的。”
林周逸皱眉:“叫不动。”
“沈昼在也不行?”
“天王老子都喊不动她。”
陈超不信,拿出手机给陆听音打电话。
通话铃声响了许久,陆听音才接,她笔尖唰唰未停,“什么事?”
陈超激动道:“出来看我们打球啊小鹿!”
陆听音:“做题,没时间。”
林周逸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见她要挂断,陈超一听,急了,“沈昼也在!”
林周逸用口型:“没用的。”
安静三秒。
听筒里传来陆听音清脆的声音,
“在哪儿,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