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赶紧跑了上来,帮我拍后背,尝试想让我舒服一点。他不知道他的手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烫斗,更让我难受。我用虚弱地声音叫他走开,他终究还是没有离去。他对我说,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孩子气。
我回头瞪着他,问他,在你心中,我就只剩下孩子气吗?渭城,你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吗?你不是决定要离开我吗?为什么要每次都是这样,当我奋力地转身离开,你才追上来叫我别走,我别走干嘛?站在原地看你幸福地生活?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仿佛空气听了我的话也快要窒息了。
渭城也似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他说,乖,我们先回家。他想要用臂弯搂住我,我挣扎开来,其实身体此时已经没有再多的力气,后退了两步,我觉得自己快要跌倒。
他跟我说,苏筱,我回来了。你不是一直说,在原地等我回来的吗?而现在呢?你的话已经不算数了吗?
我冷笑了,身子一直往后跌走。路边将要离开的陌生人看着我们,像是在看一场烂情节的电影一般。我冷冷地告诉他,渭城,你还回得来吗?带着你那盛夏的回忆,滚出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再没有你,再没有木棉树,再没有这一切鬼东西。呵呵,真可笑,在原地等你回来,是等着你带着一家三口回来吗?
世界仿佛要静止了,我的每一句话都砸地有声,伤口剧烈地疼痛。我没有办法思考,冲上了正要关门的一辆公车。透过车窗,我看见他依靠在站牌前,低下头,没有再追过来。我的心仿佛被一颗手榴弹炸开了,碎片散落在各处。
一个学生见我狼狈,给我让了一个位置。我无力地坐下,脑子就像是放旧电影一般毫无顺序规律地想起那天的事情,那件黑暗的,被我扔在回忆深处的事情。它就像是猛兽向我张开大口,獠牙布满了鲜血,想要吞噬我。
在医院那段记忆瞬间又像死尸般从海底浮起来,仿佛重新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微笑。
记忆中还是那句致命的话,渭城漠然地看着我,对我说,苏筱,宁晨有了我的孩子。
那天林在我s带走后,徐夕无力地坐在病床上,后来他用被子捂住脸,我看见他的身体一直颤抖、抽搐,我走到他的身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从来没见过他哭得那么伤心,就像是被人割伤了心脏之后不止地流血般痛不欲生。后来徐夕冷静下来,却一直倔强地不肯起来,我便发觉可能他不想让我看见他此时的脸,便起身出了病房。
这就应验了缘定今生。我看见了渭城。
他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视线内,眼神黯淡地看着我。就像是一道冷锋突然到境,我眼眸中,除了他,其他人的颜色都转换成为灰色的背景,我只是看见他,我想要跟他说很多事情。告诉他,我最好的朋友被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人带走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告诉他,徐夕在病房里面难过地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是渭城却没有在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停留下来,他甚至让我感觉他在加速前进。我心中的害怕无限扩张,导致我鼓起勇气叫住他。我转过身看着他,他同时也被我唤得转过身来凝视我,我们就像是两个签了生死之约,打算拔枪决战的对手,在同一时刻回望,同一时刻拔枪,射向对方的心脏。
“你怎么会在医院?”我开口问他,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游移开来,沉默不言。
这让我感到更急切了,心中是一把着急的声音,是不是他生病了,还是其他事情他才不忍心告诉我。我看着他,又想起了盛夏光年站在我回忆里的男孩,那年的木棉花开得很灿烂,就像是他的笑脸一般。
他牵住我的手,唤我,苏筱,你怎么跑得这么慢?体育考试就要不及格了。
那时候我跑四百米,他就跑在前面带着我跑,他那时高二,体力比我好,跑一步等于我跑两步,我的频率至少要变成他的两倍才有机会跟上他。那时候我一直相信的,所以我一直跑,每次快到终点,他就突然加快速度,我见状无论多么疲倦也会跟着他加快速度,后来临冲线的那刻他会停下来,让我从他身边掠过。
你竟然又放水,摆明小看我。我冲线之后骂他。他就一直快乐地笑,然后给我买一个香芋味的五羊雪糕。
那时候是多么地美好啊,操场跟植物一样美好,我们就像是云朵一样美好。
我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我自嘲地想,我不是早就死在回忆之中了吗?为什么还会想起我眼前的这个人,苏筱,你的定力和理智就这么差吗?我再次鼓起勇气跟他说话,你好,渭城,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什么也不说,看了我好久。
“你到底怎么了?”我见他一脸呆滞,空气里的压强似乎增大了,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我过得很好,苏筱。”许久,他才说出这两个字。
“你来医院干什么呢?你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