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问题的源头应该是从她昨天去看过羽霆义开始,思忖及此,景颜直接驱车去了郊区,心里沉甸甸的被什么东西压的难受,余光扫到副驾驶后又会觉得心里陡然一空,像是身体的所有感触都被抽走了一样。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一刻都不能。
见完羽霆义,他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大概。
手机响了一声,是助理发来的一个定位,他沉着脸看了一眼,又忽然很想笑,后来他也确实笑了。说不出是放下心了还是觉得他的丫头说真的很可爱。
订好了机票,是半夜的。
他看了看时间,还是驱车去了de。
羽溪还在开会,他便索性陷进那柔软的沙发里阖着眼假寐了一会。
紧绷了将近一天的神经的确让他很累了。
办公室的门轻微的响了一声,羽溪跟助理摆了摆手放轻了脚步走进来。
见沙发上的人已经睁开眼睛,她笑了笑,“景颜,你自己来的吗?”
他却只是冷冷淡淡的看着她,眸色深的像是一滴化不开的浓墨。
“网织的太大,最后被困住的人可能会是自己。”
羽溪沉下脸,不解的看他一眼,“什么意思?”
不知想起什么,他却忽然笑了,“她昨天还傻乎乎说希望你能幸福,我当时就该告诉她的,像你这种人,其实连幸福是什么都不知道。”
“景颜,”羽溪皱着眉喊他,脸色有些发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颜好整以暇的正了正身子,目光犀利的盯着她,微眯起的眸子泛着阵阵寒意,“我想说的是,我家丫头真的太傻了,怎么会信了你的话,觉得自己会有一个这样的姐姐呢?”
羽溪怔了下神,又很快的仪态自若的笑起来,“你们完全可以去问羽霆义啊,他会告诉你们事实的。”
“我问过了,”景颜很沉静的看着她,偏偏就是这么沉静的眼神也最容易让人心慌。
“你说,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照顾她,只能想到以这种方式来让她接受你的存在,你知道你利用的是什么吗?是一个父亲最深沉的爱。羽溪,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可耻吗?”
羽溪终于笑不出来了,那两个字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到了她的心里,那么疼,却偏偏还是拔不掉。
她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对啊,我可耻,我就是看不得你们过的这么开心,我就是想让她觉得她欠了我的,最好是一辈子都能活在这片阴影里才好。不过那个老家伙竟然一点都不配合我。”
她低下头,收起眼底的润湿,顿了顿,才继续说,“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你结婚,因为你太优秀了,但是我当年就是喜欢你,是最单纯直白的那种喜欢,喜欢就在一起,我有错吗?后来在美国我认识了许腾,我觉得我对他的感情是爱,可是我也不会真的和他结婚,因为他和你一样,你们都太出众了。我最后会跟什么样的男人结婚,其实这个问题早在羽霆义当年抛弃我和我妈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他可以其貌不扬,可以不用有很多钱,但是他一定要什么都顺从我,我不可以爱他太多,不可以超过他爱我,因为那样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不想再被人抛弃了,一次也不想了。其实现在这个男人,我一点都不爱他,但是他对我很好,是言听计从的那种好,这就够了啊,所以我会和他结婚。”
她说完后自己先笑了起来,可那笑容生在那张精致的脸颊却像是一朵枯萎的花,那么苍凉。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怎么样,当年羽霆义贪污被人举报的事情,其实是我做的,因为我太恨他了,是彻骨的恨。”
景颜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笑的柔柔弱弱的女人,见她第一面时的样子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样从脑海中又过了一遍。
她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藏蓝色百褶裙,干净白皙的脸上溢满了青葱,笑弯了唇角看着他,她冲他伸出手,“班长,以后请多多关照。”
她不该变成这样的。
其实他当年完全可以把对羽笙的耐心用在她身上的,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啊,可是她伪装的太逼真,她一直都没有把最真实的那一面呈现给他看,她连被救赎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景颜用力的闭了闭眼,起身准备离开。
他对这个女人,恨不起来。
因为她太可怜。
羽溪也随着站起来了,她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的湿了眼眶,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有谁不想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呢,可是她的童年太过阴暗,她把自己封闭的太死了,就连曾经已经倾泻下来的阳光都被她亲手隔绝开来。
她的爱情,其实都是被她自己亲手毁掉的,因为那种美好太奢侈,而她,又太懦弱。
景颜说的对,她的确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叫幸福的人。
***
景颜在飞机上浅浅的睡了一觉,其实见完羽溪之后他反而更加安心了,因为她已经很彻底的把该做的,或者说是可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而他的丫头,其实在听她说完那些之后也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不是吗?只是想散散心而已,随她去好了。更何况,她没有一声不吭的就自己走掉了,起码还留了一个便签。
其实沉不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