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岳肃让自己在行辕住上几天,徐向志差点被瘫在椅子上。这里是岳大人的地盘,岳大人让你留下,你不想留下又有什么用。湖州知府也有些傻了,现在他也看明白了,岳大人说是宴请,其实是宴无好宴。但现在明白也晚了。
接下来的曰子,徐向志只能住到总督行辕。岳肃派人前往杭州,从按察使衙门调取程忠伟那桩案子的卷宗。岳大人何等身份,行文一到,镍司衙门还不得马上行事,调出卷宗,转而交到岳大人手上。
这份卷宗上做记载的内容,和刑部那份所记载的是一模一样。内容大概是这样的,监察御史王炯参程忠伟贪污受贿,草菅人命,朝廷委任浙江巡抚汇同镍司衙门详查此案。堂审过程中,本地大户徐向志指认程忠伟勒索其白银八百两。竟巡抚衙门派人搜查,却在程忠伟家中发现八百两银子。除此之外,还有狱卒褚波、高翔指证,程忠伟草菅人命,指使他们用压麻袋的手段,压死一名叫作吴尚的百姓。程忠伟对这些指证供认不讳,签字画押,最后呈上刑部,被订了斩刑。家里的女眷,被发到教坊司。
案卷做的是四平八稳,看不出半点文章。但是这等案子,要想审出端倪,其实也简单,只要将其中有名姓的人找出就可。御史王灿和原任浙江巡抚倒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找到,只需派人去一趟吏部,就能查出来。
此案距现在已有十多年,看似想要翻案十分困难,可对于岳大人来说,其实容易的很,只要找出卷宗里的两三个人就足够了。
褚波和高翔都是府衙监牢的狱卒,能找到他们两个,以及那个叫作吴尚的家属,案子应该就能够水落石出。
狱卒只是衙门里的小吏,都是本地人,除非搬走,否则想找很容易。岳肃当即起驾,前往湖州府衙,知府一听说岳大人亲自上门,是赶紧出来迎接,请岳肃进得正堂。
岳肃到正堂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将府衙上的花名册给本督看一看。”
“这个……”对于岳肃一进门的这个要求,知府很是诧异,但也不敢说‘不’,刚一张嘴,就见岳肃的脸色沉了下来,马上改口说道:“来人啊,快去招呼主簿,让他将衙门里的花名册取来。”
“是。”有衙役答应一声,连忙跑到后衙,去请主簿。
那主簿一听说是总督大人要看,哪里敢慢半步,带着花名册,匆匆跑到大堂。
花名册呈到岳肃的手中。岳肃只是微微点头,就开始翻阅起来。对于府衙里捕快、衙差的名单,岳肃不过是草草扫了一眼,很快就翻到监狱那页。
这页起首是三个人名,先是牢头,然后是分管白班和夜班的两个小牢头。看到这三个名字,岳肃登时一阵,随即暗喜起来。因为,分管白班和夜班的两个小牢头分别是:褚波和高翔。
没想到这两个小子指证过程忠伟后,竟然没有走,还继续在府衙当差,想来是认定,这桩案子已成死案,曰后不会再有人追究。
岳肃的脸上露出微笑,说道:“湖州府,本督现在想见两个人。”
“不知大人想见谁?”湖州知府连忙问道。但他他的语气中,明显流露出一丝紧张。
“府衙大牢里的两个牢头,褚波和高翔。”岳肃直接说道。
“这……”湖州知府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了?”岳肃冷冷地盯着湖州府。
“这个……主要是这两个人…大人怕是再也见不到了……他们在前天……都死了……”湖州知府尴尬地说道。
“什么?都死了!”岳肃眉毛一掀,大声问道:“都是怎么死的?凶手可曾抓到?”
“是……是自杀……”湖州府答道。
“胡说八道!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自杀?”岳肃怒声问道。
“这个……这个下官也不知道……”
“好!那你先说说他二人是怎样自杀,把尸体给本督抬来,死者的家属,也一并带到。验尸记录马上给本督取来!”岳肃说道。
“他们两个都是上吊自杀。尸体现在家中,已经准备下葬了,下官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尸体抬来。那个……快去叫仵作,把验尸记录给岳大人呈来。”
湖州府连声下令,不大工夫,先有仵作到来,将验尸记录呈给岳肃。验尸记录写的很是明白,两个死者系自杀身亡,除脖颈上有一到勒痕之外,身上再无伤势。
岳肃看过之后,只把验尸报告放到一边,专等死者的尸体和家属到来。过了一会,从哭声从外面传来,料想是死者的家属。果然,片刻之后,从差役抬着棺材进门,棺材旁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妇人,一个老妪和一个孩子。三个人都是放声痛哭,一点没有做作。
来到大堂中央,棺材放下,差役们冲着岳肃躬身施礼,“回禀总督大人,褚波的尸体已经抬到。这三个人,是褚波的家属,一个是褚波的老娘,一个是他妻子,另一个是他的儿子。”说完,有名差役看向褚波的老娘,说道:“上面坐着的乃是总督岳大人,还不快快磕头。”
老太太和那中年妇人一听说是岳大人,连忙拉着孩子跪下磕头。“民妇叩见岳大人……”
岳肃微微点头,说道:“起来回话。”
“多谢岳大人……”
待三人起身之后,岳肃说道:“本督因为一桩案子,想要找褚波问话,不想他竟然死了。本督现在想问尔等,那褚波是怎么死的?”
“我丈夫是上吊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