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铲除蓝家最关键的四点:六部御司支持、风寡的势力、夜醉壁的关系、以及诱使蓝清初入京,已经尽数齐全。
一环一环,从她见过风寡开始,已经着手布置……先除碧家,再灭蓝家,她并不急躁,而是胜券在握,早已算准。
“……真是,天下间最大的祸害。”晏君卿浅笑着,猜透了她的手段,原本,他是该感到惊愕,或者是震惊,可是,在他告诉她“这辈子我晏君卿都不会放过你”之后,他心里竟然是满足——
没错,就是满足。
自家的小狐狸掰着爪子算计天下人,他非但不厌恶,反而是满足……如果再具体一点,那不仅仅是满足,还有些得意。
毕竟这等智谋深沉的女子,可是他……他所效忠的人,当然,某些方面,比如想尽办法****他,绞尽脑汁生扑他不算——
脑子里乱乱地闪过许多念头后,晏君卿回过神来,缀着微笑抬头,就见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都直直看着自己。
“恩?怎么了?”笑颜如花,绝世清美的他轻柔问着。
“……”没事,就是觉得,相爷你这个样子,有点诡异了,你不是应该清傲冷淡吗,为什么要笑的像朵花一样——白若溪眨眨眼,疑惑的想。
“……”和夜绛洛在一起久了,你也变得和她一样,笑里藏刀——吃过夜绛洛不止一次亏的亲哥哥,风寡如此想。
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晏君卿心满意足看着已经走进小狐狸陷阱的两个男人,微微摇头,幽竹雅韵温文的响起:“蓝家的事情与你们无关,陛下自有陛下的主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们为官多年,这个道理不用本相教吧,蓝家是陛下父家,陛下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大逆不道’的‘不孝’事,恩?”
对于晏君卿这种没什么说服力的话,风寡勾了薄唇,笑得冷漠:“她当真不会吗?”
夜绛洛是全天下最无情的女子,在帝君道路上她在乎过什么?
孝道、常理、公正……那个女子谈笑杀人,天底下没有一个人的生命是她所在乎的。
“也许……”晏君卿长眸缓缓的眯起,流光溢彩的目色华丽优雅,唇畔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会大逆不道,会违背孝道的人,不是陛下,而是……王爷你呢。”
“呵!”风寡冷笑,“本王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是吗,王爷的话,似乎说的有些早了。”晏君卿长指握拳,在唇上一笑,当他知道夜醉壁的真实身份以及夜绛洛的全部计划后,今夜这句“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恐怕会打在风寡的脸上。
打脸,打脸,那只小狐狸的话,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本王的话就放在这里,他日如果真如你所说,本王向你低头认输便是!”风寡很有信心的撂下狠话,只要不是被夜绛洛威胁,他绝对不会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情,而夜绛洛现在也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威胁自己。
“王爷要找的女子,不是还没找到吗,本相提醒王爷,千千万万,不要堕入情爱之中,那很有可能……”他微垂长睫,颈侧银发如洛,在灯烛下华彩逼人,绝美俊颜染了些许艳色,一时之间,明艳压过了清雅,他整个人鲜活起来,“会是,致命的陷阱。”
纵使书房内两个都是男人,纵使他们都是“正直”又正又直的男人,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晏君卿,有倾国倾城之貌。
白若溪看了晏君卿半天,无声无息的感叹,“眼下跌入陷阱的只怕不是王爷,而是相爷吧。”
女子的情爱陷阱,英雄的葬身之地,晏君卿也不例外,逃脱不得。
听到白若溪的这句话,风寡微勾薄唇,冷漠地朝晏君卿一笑:“本王是听说女帝陛下对相爷志在必得,本王又听说女帝与相爷有一年之约,不巧,本王还听说女帝将遴选皇夫的事情交给了相爷处理。”
晏君卿听着他嘲讽的话,转头向他看去,然后,微微一笑。
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笑。
“王爷知道的,很对。”
风寡慢慢弯唇,讽刺至极,“看来相爷也被她戏耍了一道。”
晏君卿长长的指尖勾着小豪,肌肤白皙,竹笔清润,一痕雅色跳然指掌间,他非常优雅地轻声问,“也……这么说,王爷被陛下戏弄过了?几时的事情?怎么微臣对此毫不知情呢?”
“……”风寡剩下的话自动消音,他转过头,对晏君卿的犀利避之夭夭。
解决了风寡,晏君卿转而看着白若溪,见他正温笑瞧着自己,便知道,他这是在质问他。
身为四大世家之一,白家的主人,天下第一富豪沈欢颜的夫君,白若溪与寻常贵族都不相同,他内敛温和,远离朝权,近年来一直隐于江南……除非是嗅到了危险,否则,他与风寡一样,都不会冒险回帝都来。
晏君卿轻轻地说:“蓝家的事情与你无关,陛下既然将江南交给了沈夫人,自然不会轻易动白家,况且,她也需要以你牵制江陵王。”
白若溪抿唇,忽而一笑,“那么,倘若有朝一日,陛下要杀江陵王……白家失去了利用价值,也会如同碧家与蓝家一样,毁在陛下手中。”
晏君卿没有说话,维持着从容的神色,淡淡看着白若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