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梨居。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摇曳的花木朦胧迷人,悦露轻轻地合上窗扇,偷偷地打量了会儿躺在床上的唐浅,才振了振精神,端着药碗凑到床跟前,轻声轻语道:“主子,醒醒,药煎好了。”
床上的人儿似乎睡得很沉,一动不动。
“主子。”她充满血丝的双眼闪露出心疼,加重音量又唤了一句,见仍旧没有反应,才怏怏作罢。
“那您再睡会儿,奴婢把药温着,待会儿过来。”
听到关门的声响,唐浅睁开眼。
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愈合得相当迅速。她叹了口气,五天来,这个不死心的丫头灌了她多少汤药,而自己又摔了多少药碗?
不是不想好起来,而是真的无法接受这场残酷的现实,从第一眼在药碗里模糊地看见那张陌生姣好的女人面孔时,她便崩溃得彻彻底底。
乾憩,楮国六王爷的侧妃,对硬塞给自己的新身份,只了解到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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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憩儿,睡了吗?没睡的话本妃就进来了。”
绵柔的尾音还没有断,门就开了,进来一个端庄的年轻女子。
唐浅没有闭眼,这是五天来第一次除了悦露外有别人进来。
细细端详眼前的女子,一双盈盈流转的眸子,玉兰花瓣的肌肤,小巧的脸,怜怜的唇,唐浅想,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也大致如此吧……不过,她又想,这美人的侧脸与乾憩极为相似,难道是亲姐妹?
“听悦露说,你今天还没吃药?”她款款走近,温婉地劝道,“怎么这么不疼惜自己,即便失了记忆,也得继续活下去不是?”
唐浅低了低眼眉,没回答。她连对悦露都不清楚该摆出什么态度,更何况这才刚见面的陌生人。
“王妃问你话呢!?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后头冲出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霸气地瞪她。
“安瑕!怎么说话呢?”
“姐,是她无礼……我知道了,不说就是了。”小丫头收到姐姐严厉的目光,不情不愿地闭嘴。
短短的沉寂,那女子又开口解释,音色轻柔:“这些天本妃不在府里,也是刚回来,才知道你进宫受了重伤,认不得人了。”
唐浅依旧低着眼眉,无动于衷。
“憩儿,本妃是霍姐姐啊。”女子面露忧色,伸手掖掖凌乱的被角,安慰她好好休息,才无奈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那个小丫头又窜进来,冷笑地说:“我折回来是告诉你一声,我呢叫霍安瑕,我姐姐是六王爷的正妃,霍双歌,也是王爷最爱的女人!你假失忆也好真失忆也罢,总归得继续做我姐姐的替罪羊,所以……趁早瞧清楚自己的身份!”
替罪羊?
唐浅一愣,突然有点想笑,之前的悲伤越发浓郁。我是为替乾憩受苦,才穿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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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悦露正进来准备续点灯油,却吃惊地发现唐浅正在起床,赶紧上去搀扶。
“主子,您怎么起来了?!”
“我想去厕所。”躺了这么多天,刚起来身体沉得吃不消,唐浅边回答边接受她的帮忙。
“厕……所?”厕所是什么东西?
唐浅随着悦露的错愕反应也一愣,才理出头绪,“啊这里不叫厕所啊,怎么说呢?我肚子疼肚子疼……你懂吗?”
“主子伤口又不舒服?”悦露紧张地望向她的肚子
唐浅无语,努力在大脑里寻找可以沟通的词汇,不确定地试探,“人有三急,能听懂吗?”
“奴婢明白了,主子想去涸藩。”
涸藩?什么鬼词语,唐浅完全不确定悦露嘴里的“涸藩”和自己所说的“厕所”是不是同一个概念,所以碰运气地认同,“对,涸藩。”
“主子别急,奴婢领您过去。”
“好的,谢谢。”唐浅习惯性礼貌地道谢,然后又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这个封建社会下的小丫头吃惊而不解地再次朝她行注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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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古代的马桶是件费劲的事,不过等唐浅出来才发觉其实……是不是房间里也会准备痰盂什么的?
悦露一直尽职地候在门外,搞得她非常不好意思。
“主子。”悦露递出手上的脸盆,示意她洗手,唐浅有些意外,除了古代人居然也有厕后洗手的习惯:“你一直拿着这个脸盆吗?”
悦露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只好应着:“是,主子,是不是水脏了?奴婢这就去换一盆。”
“没……没有,不用换。”唐浅立马制止,别扭地洗完手,又接过毛巾擦干,才把考虑的话一气呵成,“悦露,这些天真是麻烦你照顾了,现在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以后你就不要这样费神费力,我真的过意不去,还有我性格其实挺好的,不用怕我……哎你怎么跪下了,起来啊起来,我会折寿的呀!”
“主子,奴婢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您打奴婢骂奴婢都好,别赶奴婢走,天大地大,除了主子,奴婢没亲人了……”
唐浅怎么拽都拽不动她,感慨这妮子的体重和倔劲,嘴巴只好讨饶,“我没说要赶你走啊,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呢,对不对?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真生气啦!”
“真的吗?”悦露抬头,眼角还残留着零星泪点。
唐浅惊了一下:“悦露,你怎么哭了?”
“主子你真的什么都忘了?您把奴婢都忘了?”
哪来的忘,根本我就不是你家主子,她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