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北冷静地听着,点点头,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周围一下安静下来,那个青年很冷静,语气也很高亢,四周遇难者亲属一个个更是义愤填膺。
“裴市长,您刚来锦宁,不了解锦宁的状况,前仇我们也不能找您算!这点我们还分得清,但您知道矿工的工资才多少吗?不到五十块,一天在井下工作8小时,不到五十块钱,锦宁的矿工工资已经是全国最低了!您再看您身后这座办公楼,这是华安矿的办公大楼,耗费一亿建成的,您看看这座楼值一亿吗?8层楼,面积总共多大点?这是用工人的血汗堆积起来的啊!那里面都是他们的血汗啊!而享受的却是那些整天奢华习惯了的所谓矿领导又干了些什么?一个矿工的命赔不到30万,一个矿长不到一个季度所得的钱就能赔的起!很多人不想在井下,带班班长已经打了电话要求升井,可是上面不发话!
四十多块钱,私自升井扣除一个月三十天的工资,就为了这一千多块,很多可以逃离死亡的人却选择继续忍耐!您再听听身后这些凄惨的哭声,还有家属区那些整日整夜的哭声,一个五层的单元楼,每一家都失去了一个男人!有个青年,去年刚结婚,今年他妻子刚有了4个月身孕,他,就这么撇下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走了!还有个兄弟和他父亲,一起消失在这场事故里,一家就是两条生命?到现在,我们见不到遗体,我们知道人是救不回来了,可我们想祈求能找到他们的遗体,让他们能完完整整上路!!我们或许过段时间就能安心了,但他们,尸骨就在这一千米深的井下,方圆十公里的井下消失找不见?是找不见,还是不去找?他们家里有妻儿老小,连一句到道别的话都没说,死神突然降临,他们是被刘茂全一意孤行只顾利益而害死的!他们死不瞑目!我们讨回公道,有什么错?”
“你说的我都听到了,也听在了心里!你们要公道,没有粗厚!”裴少北锐利视线如同两道霜剑一般射向身后这座大楼,看了一眼,随后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玉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弓长张,玉器的玉,成绩的成!”张玉成平静地说道。
裴少北点点头,对这个敢于说真话的张玉成多了分欣赏。
裴少北站在人群中,身影傲然如山,冷峻的面容上散发出高贵不可轻视的强势,良久,他平声道:“各位,我身为市长,对这次事故的发生难辞其咎,我也无法推卸责任,我会对这次矿难负责!是我督促不到位,没有让企业正确处理好安全与发展、安全与效益的关系。死者已逝,我知道说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都难平你们心头的悲恸和难过,也替代不了你们的悲恸!但我必须得说,说给以后,也表态给你们,此次事故会全力追究责任,难辞其咎的绝对不会逃脱干系,如果这次不能深究,不能深刻汲取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教训,切实增强抓好安全生产的责任感和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