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尊雕像。
不,是两尊。
岳梓童身后一米半之外,还有齐月这尊雕像。
要比东洋忍者更能忍,这是荆红命在训练齐月时,无数个基本功中的一个。
没有谁知道,齐月在陪着岳梓童发呆时的这段时间内,在想什么。
又能想什么。
才能让她的精神不受任何冲击的情况下,能在一个半小时内,变成一尊雕像。
也许——是那个男人阳光般的笑吧?
齐月觉得,如果世上真有老天爷这号人物,那么他在笑起来时的样子,肯定是荆红命那样的笑。
叭嗒一声轻响,自橱柜上传来。
齐月的眼角余光,立即电闪般追踪了过去,恰好捕捉到几滴细微的水珠,自桌面上迸溅而起。
在灯光下,泛起一闪即逝的璀璨光泽。
这是泪水。
“情人泪。”
忽然间,齐月脑海中浮上了这三个字。
等待生命慢慢消耗的过程中,齐月最大爱好就是看书。
她曾经看过一本名为《情人泪》的书,讲述的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恋人,最终阴阳相隔的动人故事。
故事的内容,齐月已经忘记了。
不过,她却记住了结局——男主死后,从来都不哭泣的女主,终于落泪了。
她的泪水,在打落在男主脸上的刹那,变成了珍珠。
原来,女主是条美人鱼所变。
传说,当修炼成人形的美人鱼,来到尘世间后就不能再哭泣了。
不然,她这些年的修炼,就会随着泪水的淌出,全部付之东流,唯有重返东海中,每逢月圆之夜时,就会对着月亮哀哀的哭泣,滑落到水中的泪水,变成一串串的珍珠。
当她的泪水哭尽后,她就会变成一尊黑色的鱼形石头,永远沉在海底最深处了。
岳梓童擦了擦脸颊,轻声说:“七点,记得叫我。”
她没有看齐月,说出这句话后,放下话筒,转身快步走向了书房。
齐月很想提醒她,那是书房,卧室在那边,您现在的状态很糟糕,应该多休息会。
不过她只是这样想想,却永远都不会把所想的说出来。
“只要你保护的人,不自残。那么,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不能干涉。”
这段话,也是荆红命严令齐月必需记住的。
岳梓童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无声的哭个痛快,又不是去自残,所以齐月不能干涉。
岳梓童在走进书房内时,确实像齐月所想象的那样,要趴在桌子上,让泪水肆意的流淌来着。
但为什么,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玻璃,洒在她流云般的秀发上时,她都没有一滴泪水淌下来呢?
她明明,很想哭的。
很想,哭。
人类有些感情,想要去做,想到极致了,反而做出来了。
帮,帮帮的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七点时,齐月就已经按照她的吩咐,敲过房门了。
岳梓童没理睬。
齐月进来过一次,随后出去了。
只要趴在桌子上的岳梓童,后背还在微微的起伏,就证明她还活着。
那么,齐月就不会打搅她。
但却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敲一次门。
“我知道了。”
岳梓童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时,哑声说道。
挚爱的小狗、哦,不,是挚爱的小外甥,葬身异国大海中的消息传来后,岳梓童要做的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要确定他是不是真死了。
刘大使在结束通话之前,好像说最迟今早八点,会给她最新的消息。
如果没有打捞到李南方的消息,那么说明他还有一线生机——其实,这是骗鬼的。
没有谁能在那种环境下,存活十几个小时的。
如果确定李南方真挂了,那么岳梓童就要化悲伤为力量,替他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死都死了,活着的人,总不能为了个死人,就什么事也不干了吧?
更何况,岳梓童刚接过岳家家主的重担。
好多事情,都得指望她来拍板呢。
叮铃铃。
外面隐隐有座机的铃声传来。
不等齐月敲门提醒,岳梓童就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外跑去。
刚跑了一步,就栽倒了地上。
她坐了太久,双腿早就麻木,不受大脑支配了。
听到响声的齐月,立即开门。
“没事的。就是走的急了些。看来,以后要在书房内设个分机了。”
岳梓童慢慢地爬起来,回头看了眼书桌。
这个书房,是岳老爷子曾经用过的书房。
他为在书房内考虑重大决策时,绝对安静,没有任何电器化。
电话,是刘大使打来的。
“李南方的遗体,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