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牛当真是颇通人性,哞哞叫了两声,撒开四只蹄子向着村子另一头急行而去。
姜小蛮无奈的摇了摇头,甩了甩缰绳让马车缓缓向那长着株柏树的院落行去。
小堂倌兴致盎然,又钻回车厢里将脑袋靠在窗户框上,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萧颖见姬小月昏昏欲睡,也并不打扰,倚在车厢另一边,手里捧了卷书,埋头细细品读。
姓萧姑娘手上捧着的,可并非是寻常用以消遣的杂书,来历颇为不凡,乃是梧桐寺中的老禅师所赠。
封面,以古篆体书写着《大日如来剑典》几个大字,禅意亦然,是禅宗当今至高传承之一。
萧颖得了梧桐寺塔林中历代高僧佛力传承,自然是要学习些禅宗传承的。
一身佛力之浓厚,丝毫不输苦修数十载最为虔诚的禅宗弟子。
可是,若无禅宗功法来支持,这身得自禅宗的佛力修为就好比无根之水一般,早晚会散尽。
虽说以九阴玄女这般至阴体质,不适修行佛门这般至阳神通。
可若想炼化一身佛力于己身,不至于溃散。
眼下,也唯有依托佛门神通。
下山前,湛海禅师和姜小蛮说过,劫非劫。
九阴玄女之身引来的劫难,有时反而会成为一场大机缘。
凶与吉,本就如同白天黑夜一般,相对而生。
阴与阳,同样如此。
所以,九阴玄女若是修行禅宗至阳神通,有时候,或许是福非祸。
这话,并不是湛海禅师所说,他只是代为转达。
真正说这话的人,却是老禅师已然再入轮回的师父……
老方丈只差半步便能得证金身,飞升西天净土。
晚年寿元无多时,更是一身法力能通玄。
坐化前,为湛海留下三句佛偈。
一是‘锦城唯雨潇潇时,陌上山前塔林中。’。
说的是《观音心经》因姓萧的姑娘显现。
第二个便是如那云枭所推演的一般,前代老主持也留下佛偈揭示。
所谓‘九凤命格栖梧桐,佛前叩首昙花显。’
如今,已然印证了两句。
第三个佛偈,老僧没有说,姜小蛮也不会刻意去问。
想来,有朝一日也必然是要印证的。
“喂!”
那骑牛的小童跑出大半,终是想起还没有和这三个不算太差的陌生人告别,又急匆匆让黄牛停了下来,转过头冲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大声喊道。
姜小蛮牵住手中缰绳,偏过脑袋,看着那稚童笑问道:“怎么了?”
骑牛的小童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唇边上:“告诉那腿很短的小哥哥,我不是吹牛大王!我真的能听得懂大黄讲话,还有还有,蛇虫蚁兽,花草树木我也都能听得懂它们说话呢!”
说罢,小童拍了拍大黄牛的屁股,又急匆匆向着村那头书塾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
“吹牛皮大王你给我站住,说谁小短腿呢!”
小堂倌原本都快要睡着了,结果眼睛一张噌的一声就跳了起来,边喊边要跳下马车去追那顽皮小童。
小姑娘早前可暗暗发过誓,若是以后谁还敢再叫她小短腿或者矮子,那她一定跟人家玩命!
哪怕是个臭小孩,也一样不能原谅!
而且那骑牛的死孩子,一看便是鬼精鬼精,一肚子坏水,比姜小虫都还要更坏!
结果还没等她跳下马车,身后衣领就被那赶车少年给揪住了。
姬小月扭头便要去咬那拉着她衣领的手,这会儿她像极了一只发了火的兔子。
却不料姜小蛮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另一只手松开缰绳往前一伸,啪的轻轻拍在了小姑娘光洁的额头上。
结果,姬小月一个不稳便跌坐下去。
见小姑娘要摔倒了,姜小蛮眼疾手快,抓着她衣领的那只手顺势一拉,便小堂倌给拉进了怀中。
原本不过是下意识的维护之举,却不想两人现在的动作当真是旖旎无比。
姬小月整个人都瘫倒在姜小蛮的怀里,脑袋刚好挨着少年胸口,听着那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声,脸一下就红了。
“呀!姜小虫你给我放手!”
“你个登徒子!下流胚!”
挣扎着推开姜小蛮,小堂倌气鼓鼓抬手便要去捶少年胸口,却又被少年反手给制住。
姜小蛮捏着姬小月的手,戏谑问道:“方才,你叫我什么?”
“啊?”
小姑娘愣住了,小嘴微微张了张。
方才,急切间似乎口不择言的喊了这家伙姜小虫。
那是唯有自己才会喊的绰号……
“下流胚?”
小堂倌也不挣扎了,有些心虚的将视线挪开,不敢去看姜小蛮的眼睛。
姜小蛮呵呵笑道:“不是这个!”
姬小月懦懦道:“登徒子?”
姜小蛮摇了摇头,道:“也不是!”
“喔,那就没有了!”
姬小月用没被少年抓住的另一只手挠了挠头,乐呵呵道,企图蒙混过关。
轻轻咳了两声,姜小蛮眉头轻挑,玩味道:“再想想?”
“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小姑娘晃了晃脑袋,理直气壮。
姜小蛮笑了笑,松开了姬小月的手腕,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脸蛋,笑着问道:“咱们俩,到底是谁更无赖些?”
姬小月双手叉着腰,站在车辕上,怒视那惫懒少年,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