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一直放不开的。那一辈的悲剧,那一辈的恨都太多了。那场战争都过了八九年了,小弟的婚礼,你居然还想要他的命,是你的狭隘。要是真的恨,当年打败你们的是我,围困你们,让你爹自杀,让你流窜了这么些年的人也是我……暗杀一个无辜的人,当真不是一个大丈夫的所为。”
凌晨冷笑着,有嘲讽,也有无奈。
他们彼此相对,见证过彼此纯真的少年时代,意气风发的青年时候,和之后的血雨腥风……
王森武仰天长啸:“那场战争我输了,我输给你,不恨……父亲那一辈,恩恩怨怨难了。我们这一辈子,情分和仇恨也难以计算。就这样吧。战场上的输赢,就足够了。你赢的坦坦荡荡,我输得心服不口服,我不会报复你。你也保重吧。你的这些兄弟们……”王森武扫视了一下凌寒与凌言:“怕是比不上你,差太多了,呵呵……”
王森武的目光落在凌寒的身上:“你枪法不错,打中了我的手没有打中我的头,身手也有两下子,可是,你干出来的事儿让扬城和你大哥丢人,叫旁人看了热闹。别说你有什么苦衷内情,出了这种事儿,就是你水平不够,跟你大哥好好学吧,呵呵……”
凌寒咬着牙,沉默着不应。
“我的兄弟,不劳你费心教训。”凌晨冷冷道,始终是高高在上的语气。
王森武点点头,拱手。
“明俊,安排人送你表哥走吧……带好了药,注意安全。”凌晨吩咐着。
明俊领会,连连应着。
看着王森武出门,凌晨再是坚持不住,靠在了床上。
“大哥。”凌言与凌寒连忙上前问询着。
凌寒摸到凌晨的衣袖,凌晨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大哥,你还好吧?”凌言问道。
“没事儿……”凌晨实在是撑不住了,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已经耗尽。疼痛排山倒海而来,他没有一丝一毫力气抵挡,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凌晨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凌晨两点多钟了。
凌晨在梦中不自觉的翻身,碰到了伤口,剧痛之下呻吟着,惊醒了在床边守护着的凌寒。
“大哥。”凌寒连忙过来搀扶凌晨。在凌寒的搀扶侍奉下,凌晨起床小解。之后,凌寒又乖顺的递着毛巾擦手,端水。
凌晨刚刚是痛极了,半是昏迷才昏睡过去。此刻醒来,疼痛中再是难以入睡。
凌晨稍微一动,便生生疼出一身的汗,一直全身紧张的抗衡着痛,凌晨手脚都有些僵直,凌寒帮他擦拭着汗水,小心的按摩着他过分紧张僵硬的手臂和腿。
凌晨此时才格外的多看凌寒几眼。凌寒面容格外的英气,近些年比少年时候还要瘦削些,轮廓也深了一些。长长的睫毛微微动着,在眼睑投下阴影。
感觉到大哥在看他,凌寒抬眼看了看凌晨。
凌寒的目光依旧是清澈如水,依旧是心底坦荡清澈的青年;可是,时不时凌寒坚定果决,有着百折不回的气势与凌厉。
“大哥,怎么了?”凌寒看凌晨看了自己很久也不说话,有些不自在,便是询问着。
“没事儿……我睡不着,你不用管我了,自己去睡吧。”凌晨道。
“不用。我跟二哥讲好,轮流着照顾大哥,不会累到的。大哥伤着,总要有人照看着。大哥,很疼吧?”凌寒轻声问着。
这一句,凌晨有些莫名其妙,凌寒自己也愣住了。
“大哥一定很疼的,我知道……”凌寒喃喃的说着,垂下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便是不再说话了。
“以前大哥打你,你也疼的睡不着,辗转反侧过好几回吧?”凌晨问道。
凌寒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凌晨叹息:“我们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疏远了。你小时候最是依恋我……打了你,也没有问你一句疼不疼,没有管你受不受得住,疼得睡不着,你心里头一定怨恨大哥吧。”
凌寒抬眼看着凌晨,泪水不自己觉的浸湿了眼眶。
“没有,我没有怨恨过大哥。就是觉得,大哥该是怜惜我一些……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该是大哥教训。是凌寒不争气教大哥失望,教家族蒙羞……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
凌寒擦拭了一把眼泪,扭过头去,终于还是不可抑制的痛哭。
凌晨皱眉,久久未语。
这是第一次,凌寒这么脆弱,毫不掩饰的哭着……
凌晨抬手,抚摸着凌寒的头,轻轻的爱抚着他,一如多年前,他安慰着心怀恐惧的幼弟。
“大哥,对不起……大哥承受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可是我们都没有帮到大哥。”
凌寒道。他没有选择,但是他真的很后悔。
“大哥以前也很咒怨命运,为什么独独待我不公,连我的父亲都不肯给我一丝的偏爱和信任。这个地方在很久的时间里对我来说都是炼狱,是折磨。扬城,无论是家里还是军里,都是我的噩梦。可是,当我们的身上不只是一个人的命运,还背负着太多人的希望的时候,就知道,逃避,放弃,任意妄为都是不可以的。男子汉立世,就算是不能够建功立业,也不能做懦夫……沐家做错过事情,也经历了磨难受了惩罚,不管之前怎么样,之后,就算是锁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背着;就算是炼狱,我也心甘情愿的受着。因为这还有很多人的希望,扬城沐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