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儿像是没有听清楚，当下转过身来，皱眉看去了沈姝。
“你说什么？”
沈姝扬唇，缓步上前，在沈嫣儿面前同她对视。
“所以，四妹妹意下如何。”
沈嫣儿愣怔了一瞬，紧接着却是冷不丁笑了，她笑得很是自嘲，像是经历了尼姑庵的生活，她已然看透了生死，包括所谓荣华。
“沈姝，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跑到我面前说这些话，就是想气死我沈嫣儿是不是。”
不怪沈嫣儿不信，实在是因为她找不到沈姝帮自己的理由。
再者，她已经看明白了，没有白姨娘和霍氏的庇佑，她沈嫣儿在丞相府里只有“死路一条”。
沈姝知道沈嫣儿心中所想，她也不急，今夜她沈姝既然来了，就是做足了准备的。是以她抬头先看去了禅房的方向，见尼姑已经把浴桶热水一应备好，这才笑着看向了沈嫣儿道。
“四妹妹，走吧，二姐姐带你去好好沐浴一番，至于要说什么话，咱们在屋里慢慢说。”
沈嫣儿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拒绝，可是当她再次对上沈姝的含笑眸子时，又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沈嫣儿是无脑惯了，可那都是被霍氏故意宠出来的，其实她并不算蠢。
方才她是因为见到沈姝，有些激动，现下冷静了下来，沈嫣儿才开始深思。
沈姝大老远从京城过来，若真的只是为了看她沈嫣儿的笑话，怕是不至于……因为没有必要。
沈姝什么性子，沈嫣儿不说了解全部，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她从来不会做无用之事，来尼姑庵，那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思索至此，沈嫣儿终究还是抬起步子，朝着禅房而去。
“走吧。”
沈姝微笑看着沈嫣儿先行步去的背影，接着也抬步跟去。
大家都是女儿家，加上沈嫣儿在这尼姑庵受了这么多苦，也没了以前的娇气，所以直接就脱了衣服进浴桶。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沈姝才看到了沈嫣儿背上的那些新旧交叠的伤。
“四妹妹，这些伤，除了被村民打的外，还有那些老尼姑的手笔吧。”
坐在浴桶里，沈嫣儿低着头，水雾朦胧间，看不清她的面色。
不过沈姝知道，此刻沈嫣儿眼底定有暗芒和恨色。
她亲自上前，伸出纤纤细手，撩起了水花，淋在了沈嫣儿身上，只见那晶莹水光流过狰狞的伤疤，沈姝见此眸子不禁深遂了些。
接着，她声音温柔又道，“你肯定以为，老尼姑这样待你，是授意于祖母或者是我，对吧。”
沈嫣儿眸光微动，然后抬头看去了沈姝。
“难道不是吗？”
沈姝拿起帕子，缓缓为沈嫣儿擦拭着身上水珠，轻轻地道。
“四妹妹啊，你当初不过是被白姨娘的事儿波及，一时间又被有心之人误导，才去冲撞了父亲和祖母。祖母把你送来尼姑庵，也只是想得清净，她知道你没了白姨娘和霍氏的庇护，掀不起大风浪，所以从未想过将你逼到死境。”
“至于我……”
说着，沈姝勾唇浅浅一笑，接着道。
“我从未下过这等命令。”
沈嫣儿只是盯着她，想从沈姝脸上看出一点端倪，或者是撒谎的痕迹，可是让沈嫣儿失望了，沈姝神情平静，还迎上了沈嫣儿的目光同她对视。
那样的姿态，哪里像是在撒谎。
沈嫣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眯起了眼，“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我被人误导？被谁！”
沈姝叹了一口气，“四妹妹，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数了，不是吗？”
沈嫣儿心里的确有数，其中她早已经知道沈玉怜回府的事儿了，自己刚刚被赶来了尼姑庵不久，沈玉怜便回了府，一切来的未免也太巧了些。
忽而想起白姨娘死的那一天，有个小丫鬟来自己跟前嚼舌头，让她去求老夫人。
现下回忆起来，沈嫣儿才觉得这个丫鬟有些面熟，以前好似在巧云斋看到过。
思索至此，沈嫣儿眼底恨意如潮水一般涌出！
“竟然是她，沈玉怜！”
重重地哼了一声，沈嫣儿一手拍在了面前水面上，溅起水花阵阵。
“原本我还以为沈玉怜是府中最安定乖巧，也是最不会惹事的，不想她却是那个藏的最深的沈家女！”
见沈嫣儿的怒火被引出，沈姝眼底划过一道金芒，语气幽幽道。
“所以，四妹妹想不想报仇。”
沈嫣儿立即抬头看去沈姝，哼道，“我知道沈玉怜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你沈姝也不会平白无故帮我。”
沈姝笑了，将帕子放下，然后缓缓来到了旁边净了净手，接过了寒蕊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道。
“是，我不会平白无故帮你。”
沈嫣儿倒是没有想到沈姝回答的如此直白，本以为她还会一番说辞，不曾想，是这般的果断。
只听沈姝又道，“你恨沈玉怜胜过恨我，而我，正好也不想让她好过，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说是不是呢，四妹妹？”
沈嫣儿再次沉默了，好似在掂量着什么。
沈姝也不急，给沈嫣儿时间让她去想。
沈嫣儿低着头，就这样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
这，或许是她沈嫣儿离开这吃人地狱的唯一机会了，若是错失，别说是离开尼姑庵，可能也活不过明日天亮了。
沈姝适时再加一句，“当日梦姨娘药碗里被人无端加了红花，才致一尸两命。而那个加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