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宽敞明亮,八仙桌、雕花床、各种瓷器摆件一应俱全,屋子里还隔了间书房出来,红木桌案、白玉镇纸、书架上放着成堆的书册。
燕宁站在院子里,瞧了瞧一墙之隔的安宜茹的住处,简直是小得可怜,院子里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李子树,上面挂着摇摇欲坠的枯叶。
这么一对比她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不远处传来几声笃笃的脚步声,打断了燕宁的思绪。
她转头一看,是赵福带着竹桃过来了。
刚才,赵福说要给她选四个丫鬟来伺候,燕宁直接拒绝了,只点了竹桃一人来陪她。
毕竟她是个现代人,真的做不到古代地主那般把人当奴隶使唤。
把竹桃叫过来,也不是为了让她伺候自己。
燕宁只是心疼那小姑娘在浣衣房日子过得辛苦,便想着拉她一把。
“燕儿?你怎么住到这里来了?”
竹桃糊里糊涂地跟着小厮走进了院子,看见燕宁站在院子里,一脸懵逼。
燕宁笑了笑:“具体情况很复杂,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赵福清咳两声,对着竹桃说道:“以后别燕儿燕儿的叫了,要叫燕姑娘。”
竹桃虽然年纪小,但从小在宅院里长大,在丫鬟婆子的闲话中耳濡目染,第一秒就反应过来,脸上晕染出一层红霞。
“你…你成了将军的……”
燕宁瞧见她满脸通红的样子,立刻意识到她想歪了。
连忙打断:“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瞎想!”
竹桃一头雾水地挠挠脑袋,奥了一声,低头不说话了。
赵福脸上堆满了笑,对燕宁恭敬道:“燕姑娘,我在偏房里还安排了几个小厮,你平日里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他们。”
燕宁客气道谢。
而后,赵福又零零碎碎遣人搬进来些衣裳被褥后,便离开了。
院子里只留下竹桃一人,看着燕宁的目光好奇又疑惑。
“燕…姑娘。”
她“儿”字说了一半又咽回了肚子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燕宁灵机一动,随口编了个理由搪塞:“我前些日子不是随将军一同去上香嘛……然后在上山的路上,遇到了一大群匪徒,一片混乱中,我为将军挡了两箭,于是将军便赏了我这处院子。”
竹桃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她急着拉起燕宁的手,左左右右地绕着她看了一圈儿。
“你伤势不严重吧?”
她根本没有伤势,有伤势的是霍筵。
燕宁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朝着竹桃浅笑着摇摇头:“没事,不过是擦破几块皮,上些药便好了。”
竹桃长吁口气。
随后,她指了指隔壁的院子,悄悄附在燕宁耳边,八卦道:“这几天,府里新来了个安姑娘,据说是将军的远方表妹还是什么的,排场大得很呢!她的丫鬟每次来浣衣房的时候,都趾高气扬的,生怕我们洗坏了绸缎布料,一直念叨着要我们留神浆洗……”
上辈子,安宜茹来将军府的时候,燕宁还在浣衣房当差,早就领教过安宜茹的矫□□精的性格。
当时,因为浣衣房丫鬟搓洗的时候力道大了些,袖口的银线微微抽丝,结果她立即跑到霍筵那里告状,将那丫鬟乱棍赶出府。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安宜茹像上辈子那般作威作福了。
燕宁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了上一世的一件事情。
有一次,安宜茹派丫鬟来浣衣房,特意要求将衣裳洗干净、熨平整、再好好熏上香料。
当时负责熏衣裳的是燕宁,衣服晾干后,燕宁用的是棕榈叶的香料来熏衣裳。
但万万没想到,安宜茹对这类棕榈的香料过敏,换上衣服后,当晚就起了一身红疹子,还咳嗽个不停,差点儿引发了哮喘。
安宜茹一口咬定是燕宁恶意谋害她,然后将她绑在木架子上,狠狠抽了几鞭子,而后又拿簪子划伤了燕宁的脸。
过去的记忆一幕幕涌现在脑海中,身上的伤口仿佛在隐隐作痛,燕宁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拳。
“对了竹桃,浣衣房还有没有熏衣裳的香料了呀?”
竹桃掰手指算了算:“有一罐子甘松的,还有一罐棕榈的…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燕宁眼神一亮,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眉眼含笑,压低声音悄悄道:“你帮我把那罐子棕榈叶香料拿来。”
只是衣料上沾染棕榈香,便能让安宜茹难受到那个地步。若是把棕榈香料混进香炉里呢……?
***
墨松院。
安宜茹坐在八仙桌旁,握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碗里的饭菜,味同嚼蜡。
她胸口闷得厉害,一口饭都吃不下。
这一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打得她措手不及。
本以为燕宁走了,没想到又来了个谢青莹,好不容易接受事实,理清了目前的状况,结果燕宁又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住进了隔壁的静竹轩。上辈子这个时候,她明明还缩在后罩房当粗使丫鬟呢,怎么突然之间,就飞上枝头当主子了?
更可气的是,阿筵哥哥为了谢青莹想把自己赶出府,但他竟然允许燕宁留在府内,还让她住进了一处最大最舒适的院子,明显就是偏心眼。
思及此,安宜茹嗓子眼里像堵住湿棉花一般难受。
她烦躁地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