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过分。
狄阿鸟笑了一笑,这就说:“既然是恩师家族的世兄,不妨直言吧。”
老者犹豫了一下,说:“大王,没有千户所的籍册,很有可能是王室故意不给,这周围的千户治所,以王族所占最多。他们不给,往大里说,他们有可能是为了给拓跋氏留几分元气,所以……这就变得极为敏感。”
狄阿鸟想了一下说:“孤要当他们是贪呢?”
老者叹气说:“大王梳理得这么细致,未必是件好事。古语尝云,因势利导,大王一来,就廓分清楚,容易生动乱。”
狄阿鸟没有吭声。
陈国的实际情况比他想的还要遭,如果说靖康地方上一团浑水,而陈国?整个地方是一团烂泥。
过了好一会儿,狄阿鸟才想起来说:“家中可有长辈在,恩师家族的长辈,小王自当登门拜见。”
老者说:“家里长辈早已谢世不出,而今虽然光复,但大王毕竟不是朝廷的人,想必他也是不愿见大王的。”
狄阿鸟愕然,反问:“你为何直说?这是你的性格吗?”
老者苦笑摇头,轻声说:“大王要用我,难道不容我这种性格么?”
狄阿鸟无奈笑笑,说:“没错。是得用你。这番话,原是旁人不肯说的。”
过了片刻他又说:“孤听说治理国家,一个人哭总好过一路人哭。如果孤眼中揉不进去沙子,你又如何教孤下手?”
老者摇了摇头,说:“无从下手。”
狄阿鸟反问:“找出千户设治所时的民户,重新厘民呢?”
老者庄重地说:“等于白受降了,说不定投降了的人就又起来造反。民未附而士乱,大王何所持?”他说:“既然大王要将陈国交给朝廷的,何必为这些事费神?收买人心即可,何必在烂泥中找珍宝。”
狄阿鸟扶了额头,继而,他喝道:“郭嘉呢?”
片刻之后,郭嘉来到。
狄阿鸟问郭嘉:“拓跋晓晓为何不把千户治所的籍册交给孤?他与你提起过没有?他不交?你判断出于何种原因。”
郭嘉迟疑了片刻,把眼睛瞄向一旁站着的褚舍老。
狄阿鸟淡淡道:“但说无妨,老人家是孤世兄。”
郭嘉说:“他起心要为拓跋氏保存元气,千户治所的户众,要么在老拓跋氏人手里,要么在王室手里,他自然不肯一依附上大王,koi从自己人手里抽筋扒皮,更不要说他多少还要为将来考虑。”
狄阿鸟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查一下陈国最后几笔征税,若有明细,给孤找到,孤决定,将陈国为战争聚敛的财物返还给百姓。”
褚舍老大吃一惊,反问:“大王为何突然下此决定?”
狄阿鸟说:“民未附,则使之附之。”
褚舍老猛地一抬头,竟眼睛瞪大着去看狄阿鸟。郭嘉也反对,说:“大王。您知道这是多麽复杂的一件事,有可能是陈兵到处抢的,收刮的,何来明细?而且府库我们还没清单,收刮上来的税收,是不是实数我们还不知道,再说了,他们府库要是富裕,咱们拿走当军费也好呀。”
狄阿鸟定定神,说:“不。孤要退税,而且把三方协议加进去,另外要求靖康朝廷为陈国百姓免税三年。如果税收没有明细,则由乡里均返。孤要厘清陈国,就得使民亲附。这只是孤大刀阔斧的开始。接下来,孤还要料民,改千户治所为乡亭,收拓跋氏贵族豪夺之土,分与众百姓……不服,那就杀他一个血流成河,如此才叫干成他拓跋巍巍干不成的事儿。”
郭嘉反对说:“大王,你别忘了,陈国是要还给靖康的,你为何替他们把刺拔了?”
狄阿鸟笑道:“孤既然为天下唱,那就一唱到底,不改现状,某日拓跋晓晓返乡,登高一呼,从者云集,何来陈国并入一说?而这种事,他靖康朝廷不擅长,孤擅长,孤要让陈州永为陈州。”
他站起来,朝褚舍老看去。
老者一头扎了下去,劝阻说:“大王三思。”
狄阿鸟摇了摇头,轻声喝道:“多谢你让孤三思。既然要动的人多,那就先一步举行抡才大典吧。”
狄阿鸟又说:“郭嘉,立刻准备文昭,但凡民间有孝行,德行的,能够认识书文的,均可参加孤的抡才大典,选中者授之官吏之道,代为官员,去,立刻把士兵撒出去,三天之内,孤要周遭的百姓们全部知晓。”
郭嘉拒绝了,人是一动不动。
褚舍老斜了几回眼,心说:“做大王的突然豪气干云,你拒绝,不是兴头上浇冷水,你不怕治罪吗?”
狄阿鸟反倒笑了,勾勾指头,等郭嘉到了旁边,给他耳语。
耳语片刻,郭嘉这才没好气地说:“大王。这又何必呢?”
狄阿鸟一挥手,让他离开,自己则上前,一把挽褚舍老个脚不离地,轻声说:“你是雍人吗?”
老者又一阵苦笑,说:“我若不是,何来肺腑之言?”
狄阿鸟说:“若大酋仍在,尔等有土耕种否?”
老者愣在当场。
狄阿鸟哈哈大笑,扬长而去,走远了,扔回来一句话:“你留在孤门下听用,若有人才,速速荐来。”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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