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旭天说:“你才30岁,立这种东西未免也太早了吧?”
沈岁和:“……防患于未然。”
在他刚刚查出这个病的时候,他就有了立遗嘱的想法。
真正去实践是在清明节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确实会在某些时候不可控,就是那种可怕的情绪涌上来之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旦清醒,他都会对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心惊。
他怕哪天他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所以拟了一份遗嘱,也去做了公证。
那天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没想到,上天还挺厚待他,没能死成。
“狗屁。”
裴旭天斜睨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岁和:“?
?”
“有病就治病。”
裴旭天说:“年纪轻轻,别总想着死,你要是死了,官司都压我身上,我也会英年早逝的。”
沈岁和:“你现在可以转手出去。”
裴旭天:“……”
“反正你不能死。”
裴旭天瞪他一眼才说:“把这种东西给我撕了,好好治你的病,不就是双相情感障碍么?
多跟你家漫漫玩会儿,保证药到病除。”
沈岁和:“哦。”
“再说了,你要是死了,你儿子谁养?
你以为有钱就能养好儿子吗?”
裴旭天冷哼一声,“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养儿子?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儿子上次挠我的,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我跟你说,你要是死了,我就天天虐待你儿子。”
沈岁和:“……幼稚。”
裴旭天:“你不幼稚,整天想死。”
沈岁和:“……万一真有那一天呢?”
裴旭天:“你不想就不会有。”
沈岁和:“这种病能治好吗?”
裴旭天:“多想点开心的,找个人生目标,肯定能好好活着。”
沈岁和:“……”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
隔了很久,沈岁和才说:“我就是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目标了,整个人活着都很虚无,甚至医生来给我做疏导的时候,我没法跟他们正常聊天,但我又知道那样是不对的,所以我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
“那你发泄出来啊。”
裴旭天皱着眉,“你是哑巴?”
沈岁和:“……不是。”
“那你屁话都不说?”
裴旭天刺他,“都三十岁的大男人了,你装什么高冷沉默呢?
有事儿就说,男人就算脆弱也不丢人。
怎么了?
去年我妈忌日,我还哭呢。
谁说哭是女人的专利了?
哭又不丢人,害怕活着才丢人。
你成天跟个闷葫芦似的,把大家都当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我是有读心术还是有仙法?
我们要是能把你心思猜出来,你至于把自己搞成这狗样儿?”
沈岁和:“……”
“没事就聊聊人生,谁还没几件过不去的事了?”
裴旭天以亲身经历开导他,“我还亲眼看见我妈跳楼呢,谈了八年的女朋友都还能在我面前绿了我呢,你经历的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说出来也就没事了,你总不说,全憋在心里总有个情绪无法消化的时候,慢慢就把自己憋出病了吧。”
沈岁和:“……”
废话很多,但挺有道理。
他知道裴旭天的良苦用心,但有些事情总是不知道该从哪个口子去开。
“来。”
裴旭天吊儿郎当问他,“你现在最想做什么事?”
沈岁和:“……”
“说。”
裴旭天瞪他,“这都要想?”
沈岁和抿唇道:“复婚。”
裴旭天:“……”
病房里沉寂了几秒,裴旭天回忆着近期江攸宁的状态,他摁了摁眉心,轻咳了声,“要不……你先定个小目标?”
“你说爱是什么?”
沈岁和却忽然问。
“想一直跟她在一起吧,看她出事会心慌,就算偶尔有嫌弃她的时候,但也最多不过一天。
平常还会觉得她发脾气都可爱,想一直把她放在自己的羽翼下照顾。
嗯,大概是这样。”
裴旭天把自己长达八年的血泪恋爱经验给总结了一下,这才总结出几点来。
尔后他问沈岁和:“那你觉得你爱江攸宁么?”
沈岁和毫不犹豫地点头:“爱。”
“嗯?”
裴旭天还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快。
原来沈岁和可是对爱嗤之以鼻啊。
孰料沈岁和说:“在生命快走到尽头的时候,我脑子里都是江攸宁。”
“爱就好办了。”
裴旭天说:“你好好养伤,伤好了就追。”
沈岁和:“她对我都失望透顶了吧。”
裴旭天:“……”
倒也是。
“老沈。”
裴旭天说:“你说你原来怎么就那么混蛋呢?”
沈岁和:“……”
这人到底是不是来安慰他的?
“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
裴旭天说:“你总得努力试过了才知道,而且追人这件事儿啊,不能太要脸。”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岁和,给出了真诚的建议,“别端得太高,也别被拒绝一次就放弃,反正你就认定这个人了。
死磕,不要脸地死磕,卖惨、装乖、给她买,时刻把她放在第一位,只要她说的,你就一定得去做,她没说的,你也得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