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陆听见她的话,手里动作终于顿了一顿,好半天才放下手里的碗,拿着纸巾擦了两下嘴巴,故作镇定地回答:“这跟我没关系。”
沈倩眯了眯眼睛,点头表示理解:“这当然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猜,你也是在生意场上跟你爹有什么冲突才会自己出来的对吧。不然,你家里一没逼你结婚,二没从外头捡回来一个私生子,如果不是因为理念不合,我实在想不出你一定想着离开你爹的原因。”
谈陆没搭话,只是低头一边优雅地擦手纸,一边把纸团扔进茶几上的方便面桶里。
沈倩觉得这男人可实在有些意思,这么一番动作做下来流畅无比,高贵里头还带了点儿滑稽,就像老外往身上喷香水似的,有种从汗臭里嫁接出来的清高文雅。
她坐在原地也不多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他的房子,瞧见前面柜子里的那些酒,很是遗憾地想,要是自己这会儿没怀孕,潇潇洒洒的跟这厮喝上几杯,把人给灌醉了,就算不能直接称兄道弟,起码也能从胃里掏出几句有用的话。
但沈倩毕竟不能喝酒,所以,她也没能从谈陆这儿套出什么重要的话来。
第二天,她把姚小糖跟胖墩儿从老爷子那里接了回来。
昨天夜里她躺在床上琢磨了一晚上,白天天一亮,就下定决心,提着东西去了谈家老爷子那里。
谈家老爷子如今也是八九十岁的人了,平时在家种花养鸟,不怎么爱管小辈的闲事。
如今,沈倩过来拜访,刚一听见她的名字,老人家还没琢磨过来这是谁,等再一说,是沈和平的闺女,他才恍然大悟,让人进来,看着她手上的东西,中气十足地问道:“怎么,你这丫头又把我孙子给揍了?”
沈倩“嗐”了一声,脸上还挺不好意思。
她揍谈樾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也就是个意外,但没想现在次数多了,两家人见怪不怪,倒是弄成了一个保留曲目。
谈家和沈家的小辈平日里见着了,但凡关系好点儿的,就要问上一句:“诶,你家老六最近打我家那私生子了吗?”
或是喊到:“诶,你家那个还没被打呐。”
要是“打了”,那大家就跟着一乐,身心得到巨大满足。
要是“没打”,那就面露唏嘘,互相安慰,再继续等等,总能等到被打的那一天。
你说他们这不是闲的么。
但沈倩没法为自己伸冤,她这会儿坐在谈家老爷子对面,装得其实也挺闲。
老爷子原本还不怎么说话,跟她下了一阵棋,发现这丫头棋艺精湛,这才开口攀谈起来。
沈倩把话绕了好几圈,见老爷子占了上风,面露喜色,终于长吁短叹起来:“哎,谈爷爷,其实我也知道,您啊,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平时看着遛鸟逗猫,其实比我爷爷,那可管事多了。”
谈老爷子得了沈倩这样一句夸,心头一时舒畅,哼哼两声,便嘚瑟起来。
沈倩于是又道:“而且,谈陆那小子啊,我觉得压根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叛逆,您能让他在外头逍遥那么久,肯定也有原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谈爷爷,您自个儿对您那二儿子,其实也挺失望的吧。”
谈老爷子此时一个马吃过去,眉头皱了起来:“你别跟我提那家伙,就他那个品性,哼。”
沈倩得了谈老爷子的话锋,心里镇定不少,点头答是:“可不是呢嘛,就他现在找的那小姑娘,叫沈宁宁的,以前还是我们沈家养女呢,做事格外不靠谱,说话张嘴就来,就前两天,还硬要污蔑我爸跟沈家的关系,你说,您二儿子跟这种人在一起,以后,可说不定要被坑呐。”
她这话说完,谈家老爷子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口说到:“沈丫头,你今天过来,是想问到你爹的事情吧。”
沈倩一拍大腿,义正言辞:“您看看您看看,我就说能看重我爹的人,一准不简单,我这道行在您眼前,那就是个小蛐蛐。”
谈家老爷子被这丫头的模样给逗乐了,低头移了一步自己的棋,沉声说到:“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家族秘辛。你爸其实也是沈家人,不过他亲爹是你爷爷的弟弟。那会儿为了救我们队伍牺牲了。上头呢,把他放在你爷爷那儿,毕竟是亲兄弟的孩子,你爹从小被老沈头跟他媳妇儿带大,说起来,跟你几个伯伯叔叔也没多大区别。”
沈倩这会儿恍然大悟,不禁感叹起来:“怪不得我奶奶拼了命的要让我爹生个儿子。”
谈家老爷子不知道沈和平跟顾兰青的那些恩恩怨怨,听见沈倩的话,还以为她在说二胎的事儿:“这其实是上头批准了的,你爸妈两人毕竟都是独生子女,又属于烈士后代。”
顾兰青当年出生就被抱去南方大舅家里,户口也跟着打了出来,说起来,倒也的确是一独生子女。
他们那个年代生活条件大多不太好,家里孩子多,养不活的就抱出去,给没孩子的亲戚留个根儿,大了之后互相串门走动,算是十分寻常的事。
沈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又开始装傻起来:“那谈爷爷,今天这事儿啊,您就当我没过来问过,成吗?”
谈家老爷子吃了她一个子,心情大好,挥手笑道:“我今天就压根没见过你这小皮猴子。”
沈倩于是笑嘻嘻地陪着老爷子杀了两盘棋,一输一赢,最后离开时,还带